爱你就捧你

去年 (2014)威尼斯影展充滿著一片百老匯熱，競賽片「鳥人」把百老匯台前幕後的戲劇張力拉到極至勇奪奧斯卡; 兩部以百老匯做背景的正式觀摩片 (與陳可辛「親愛的」同一單元)也先後在台映演，相對於《百老匯熟男日記》的老演員壓抑辯証，歐文威爾森領銜的《百老匯風流記》 (She's funny that way)則是春光明媚、輕鬆諧趣、而且處處點綴經典電影、老牌明星等戲劇風景。

 《百老匯風流記》從劇場導演歐文威爾森住進紐約巴克萊洲際飯店開始，無論趣味橫生的劇本對白、大堆頭陣容的卡司、以及紐約與百老匯的浮世繪，都讓人連想到歐文2011年演伍迪艾倫的《午夜巴黎》。的確，《百老匯風流記》很有一些伍迪艾倫嘲諷揶揄紐約城市風情的影子，但導演是7、80年代就以《紙月亮》、《最後一場電影》與《面具》揚名奧斯卡、與伍迪艾倫同輩的資深導演彼得波丹諾維茲，76歲的波丹諾維茲自編自導，手法輕盈諧趣，絲毫不顯老態。

 歐文威爾森這位劇場導演，有個演員老婆，還有一對兒女，家庭美滿事業不凡，但他嗜好召妓買春享受一夜情，並且完事後每每會給應召女郎一筆為數不少的款項，救贖妓女從良展開新生活，劇場導演浪漫多金，辨事前會先帶妓女吃頓飯、逛下街、尤其講一則《松鼠與核桃》的故事 (出自導演劉別謙1946年遺作《佳偶天成》Cluny Brown裡查理斯鮑爾對珍妮佛瓊斯所說)，屢試不爽會引來對方極度崇拜。

 為了夫導妻演的新劇在百老匯排練，他比老婆大人提早一天抵達，當然照例要召妓，但這回他旗逢對手，碰到一位一心想做演員、晚上愛看公視頻道經典老片、對史賓塞屈賽、凱瑟琳赫本，佛雷亞斯坦、金姐羅傑絲、洛琳白考兒、拉娜透娜、約翰韋恩老電影與明星如數家珍的非一般妓女 (英國女星伊莫珍波茨飾演);而且更妙的是，這位妓女隔天就要去應徵試戲這齣舞台劇，角色就是應召女郎。

 《百老匯風流記》出場人物眾多，荒誕混亂、陰錯陽差與妙趣橫生的情節圍繞在: 劇場導演、想做演員的妓女、導演的演員老婆、與導演老婆拍戲曾經差點擦出愛火的性格男星、舞台劇編劇、編劇的心理醫師女友、對妓女痴迷的老法官、被法官委派調查妓女行蹤的老偵探、以及應召站老鴇子媽媽桑。大堆頭卡司中有最後出場演自己的大導演昆汀塔倫提諾，驚鴻一瞥的妓女母親西碧兒雪佛等大明星大導演。

 歐文威爾森面對召妓行為的色慾薰心，在一場同時要應付妻小的家庭電話以及與老鴇點人的交易電話，表露無遺，外表斯文又帶點小聰明的歐文，演碇碇吃三碗公的角色，十分鮮活。看來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伊莫珍波茨，開場把懷抱明星夢但揮不去風塵俗氣的應召女演得栩栩如生，後段變成新人明星也見氣質上身。

 大堆頭卡司中另一亮點，是珍妮佛安妮斯頓因心理醫生母親出國，臨時代班成了妓女與法官 (彼此不知情)的治療師，經常對沒脾氣的編劇男友頤指氣使，但男友被前來試戲的妓女吸引，當她發現男友因妓女而背叛，以及法官病人也對妓女無法自拔，讓她抓狂，安妮斯頓的角色神經質又自我意識強烈，自己處於失控狀態還要表現心理治療師的鎮定專業，同一年有提名金球獎的《蛋糕》與本片，成績斐然。

 說起導演彼得波丹諾維茲，50年代初做演員、50年代末執導百老匯戲劇、60年代初在《帝國》雜誌寫影評、7、80年代當導演揚名坎城與奧斯卡，如此資歷與經歷，使得《布達佩斯大飯店〉導演韋斯安德森願意替本片做執行製作，昆汀塔倫提諾片尾亮相也回報波丹諾當年在《追殺比爾》客串演出音樂主持人一角。

把招妓安排的像是和女友约会，再给三万美金，以后不要再做妓女了，拿这些钱去做想做的事，然后妓女的一生被改变了。救人于苦难，改变人的一生，这不是上帝该做的事吗？装成上帝是会上瘾的。这个段子很赞。
本片演员都是熟脸，客串有惊喜，演员表现也都很好。剧情新奇且流畅，没看的不要错过。

不要跟风，一个人扯什么像伍迪艾伦，就一堆跟着说伍迪艾伦，有意思吗？

There were those nights when u got home, and there's no one to call and there's no vodka left to drink. And u got nothing on TV apart from those stupid informercials. U'r stuck with urself. And that's what they mean when they say the word terror. Because all I wanted was to be wrapped up in somebody's arms. Anybody's arms. Even a stranger's. I hate being alone. But when I am, I look into the mirror and I tell myself something that Audrey Hepburn once said.

I believe in pink. I believe that laughter is the best calorie burner. I believe in kissing. Kissing a lot. I believe in being strong even when everything around u seems to be going wrong. I believe that happy girls are the prettiest girls. And I believe that tmr is another day. And I believe in miracles.

I believe in miracles. U know that works every single time.

冲着Wes Anderson的制片看了这部《百老汇风流记》。的确，无论是从剧情还是演员的表演来说都没有让我失望。
影片讲述的是女主角如何从一个应召女郎变成当红女星的故事。而影片最直接能告诉我们的一个道理是：纸永远包不住火。你做的亏心事迟早有一天会公诸于众。
电影里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还是由Jennifer Aniston扮演的女神经心理医生。她说了一句我认为很有道理的台词：你这辈子都戒不掉痴迷。
其实，这部电影还有一个译名《爱她就捧她》。但无论哪种翻译方法都和电影原名She's Funny That Way相去甚远。可是，funny的何止电影里的女主角？每个人的故事大概都是个笑话吧！<图片1>

說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的客串演出壓死了全劇也不為過。
　　　
昆汀僅僅客串演出了十秒，卻至為關鍵：當所有男人孜孜不倦追著女主角求歡了一整集，卻在結局的結尾，由毫無預警登臺的昆汀塔倫提諾抱得了女主角的芳心，跌破所有人的眼鏡。然而這一著除了嚇死觀眾外，又能如何？全然的訝異，能否能是愛情喜劇收聲的餘味？　　
　　
電影的開頭假若是懸念與故事最純粹的開胃，電影的結尾就該是主題與情感最巔峰的飽足，客串演出則像這桌饗宴的甜品，僅供點綴；假若甜品突然成了主菜，還叫客串嗎？如果主菜令人吃得不開心，我們又該不該以僅供點綴的源由來替廚師開脫？《百老匯風流記》（She's Funny That Way ）以一部在求愛與失愛間翻騰的喜劇之姿，將這顆彩蛋放在結尾嚇死觀眾，是驚訝卻不是驚喜，偏偏喜感正是也該是喜劇真正的王道。
 
加上從正戲到結局，《百老匯風流記》都沒有積累出足夠讓觀眾動容的任何要素（例如女主角讓人同情，真相讓人費解，爆點令人期待云云），進一步瓦解了這個結局除了驚駭外的任何力道。故事發生在五男四女組成的百老匯劇團中，本來一場平凡的事業合作，因著導演與演員曾是援交主客的秘密，吹皺一池漣漪。錯點鴛鴦譜的古典樂趣很好玩也很娛樂，然而一連串在街頭巷尾的巧遇、巧離、巧遇、巧離、巧遇、巧離、巧遇、巧離、再巧遇、再巧離、一切都是巧遇、一切都會巧離......「巧合」實在太多，甚至成了推動劇情的續航主力，令人看得疲乏至極。
 

 
如果更進一步拿類似的群像電影來比對，我們就更能看清楚《百老匯風流記》的缺陷。

在題材的雷同性上，首當其衝的比較對象無庸置疑是1994年的《百老匯上空子彈》（Bullets Over Broadway）。

說來奇怪，《百老匯風流記》本作由極為年輕的兩位導演魏斯安德森（Wes Aderson）跟諾亞包姆巴赫（Noah Baumbach）合力監製，再由已知天命的廉頗老將彼得波丹諾維茲（Peter Bogdanovich）執導演筒，全片裏徘徊遊蕩最多的卻是與跟彼得波丹諾維茲同輩同職的另一老創作人伍迪艾倫（Woody Allen）的身影。威爾森的文藝喜劇主人翁也好，這些百老匯創作人把私情代入公務也好，藉由戲中戲瘋狂一回大玩隱喻的手腕，都徹底猶如伍迪在《百老匯上空子彈》的輕巧模樣。

《百老匯上空子彈》在嬉笑怒罵的結構背後，是伍迪自編自導來送給創作者的愛與譏諷。在電影裏，他透過兩個劇作家與兩位女演員的臺上臺下之糾葛，將愛情作為演員取得功利的手段保持著不留餘地，甚至不惜搞出一場假戲真做的槍擊案也要嘲弄，這股嘲弄本身就是貫穿全劇強而有力的一計。

《百老匯風流記》卻沒有主旨。在故事裡，愛情似乎就是終點本身，愛情與工作的混搭也不代表任何意義；劇本花盡一切去訴說愛的連綿，卻對職場愛情如何保持都一字不談，顯得全片人人都把愛情看得嚴重，觀眾看來卻只覺溫溫吞吞。最接近主題的東西，僅有女主角（兼任旁白與作者的化身）謂之分分合合乃突顯了人生的命中注定一事；但全片看下來，命運的力量顯然遠不如編劇的造化，人工痕跡太過確鑿，讓全劇唯一成功突顯的只有過度編劇的加工臭。

當然，沒有主旨對好電影算不得甚麼，只要玩得夠狂，角色與角色相處的魅力自然會克服一切，甚至化缺失為優點。我一時間能想到的成功案例，便是在1988年替阿莫多瓦奪下一座坎城最佳劇本獎的電影《瀕臨崩潰的女人》（Mujeres al borde de un ataque de nervios ）。

《瀕臨崩潰的女人》談一樁失戀女人急著找到前男友訴苦，卻陰錯陽差間捲這個男人的現任女友與上任女友糾纏不清的怪事，甚至連兒子甚至兒媳婦都攪和進去，彼此藕斷絲連，最後化成了顛狂一場的另類鴛鴦小品。兩者最酷似的自然是以類肥皂劇為底本的的傾向。阿莫多瓦的劇本雖沒有《百老匯風流記》如此多人多事，但兩者也都是群戲，滿佈著一群狂人錯點鴛鴦的驚奇，都能看出兩者企圖透過相同的結構（巧合）製造戲劇張力。

然而《瀕臨崩潰的女人》是成功的的。它有條有理的人物出場、動機極旺盛又合情理的角色行為、從第一幕第一場就開場埋梗的結局爆點、以及多場道具與場景輪廓皆被異化的實驗性構圖，再再都無庸置疑是一部到位的群戲電影；組成這些成功元素的背後，是設計分明的敘事層次。

《百老匯風流記》缺乏的正是如此。敘事層次的分布不清晰，致使巧合僅能留於懸疑的功能，無從帶出人物深層的邂逅能量。為了填補層次，故事做出了種種註腳，卻都不令人喜於樂見，因為沒人想看一流演員搞出三流笑話、想看缺乏醞釀的角色碰撞、更不需要一堆巧合發生卻只巧不合的荒唐。
 

 
跟情節的繁瑣情節相比，《百老匯風流記》的人物情感單薄得無以復加，一句他（她）愛你（妳）妳（你）愛她（他）便能打發所有；動機亦是沒頭沒尾，光是導演花錢贊助應召女郎的義舉就缺乏足夠的解釋。演員們儘管賣力，在如此單薄又矛盾的框架裏也演不出多少丰采。拍攝手法單調，對中遠景構圖能避就避，電視劇的味道濃厚，更顯得這齣故事像肥皂劇的濃縮汁。
 
昆汀的突兀插花，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是在倒地前，是甚麼讓駱駝疲態至此？這一根在戲裏戲外都太有份量的稻草，顯然不是唯一的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