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影像作品,充斥着大量雷同的创作现象,着实令人苦恼。因为对于讨论而言,这意味着同一话语和观点不得不被重复讲述。比如《八佰》,就与近年的许多热门作品一样,技术层面过硬,调度上非常华丽,但结构却存在附赘悬疣的问题。因此,它最终的成色也与很多同时期影像类似,处于好坏参半状态——似乎这段时间我谈论了太多这样好坏参半的作品。更别提《八佰》中的优点和缺陷,也都在我曾经主张的观点中出现过。当我不断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时,难免觉得乏味。
从古至今,类型创作始终在谋求一种变化的共性,相同要素的不同组接次序,便能让主题类似的作品产生不同的表意,引发不同的情绪反馈。若再辅以深度的风格化设计,便会形成与同类作品的迥异面貌,脱颖而出。我们能明确评判这些要素到底是别具一格,还是方枘圆凿,均是根据影片的基本完成度去考量的。因此,《八佰》虽然命途多舛,遭到无形之手的阻挠,但如今面世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完整性,也就有了针对作品本体的讨论条件。不过,对场外影响的推测仅止于此,否则将掉入难以证伪的循环。纵使影片后半段充满了剪刀的痕迹,非常残破不堪,但它的主要问题——分裂——还是来自影片本身的风格与结构。
这本来应是一部个性浓烈的战争电影,但遗憾的是,影片前半部分苦心营造的美学风格,在后半段迅速瓦解。我曾经在《我和我的祖国》中盛赞管虎的《前夜》,这部短片是高明的类型化创作,叙事驱动力十足,场面调度由简入繁,引人入胜。纵使《前夜》与《八佰》在主题上差之千里,但同为对历史真实事件的描绘,整体的基调和底色是基本一致的。事实上,作为一个选择了罕见角度进行切入的战争电影,《八佰》显现出了它的巨大观赏价值和历史意义,却因为风格上的割裂和消解而无法成为杰作。
《前夜》围绕开国大典上的升旗做文章,展现出蓬勃的戏剧张力。讽刺的是,《八佰》就是在升旗的段落被一分为二,杰出与无聊泾渭分明。而这段情节本身,因为意识形态原因,又有着各种各样衔接上的问题,以及过于夸张的表现手法。但是总的来说,升旗仍然是本片还算不错的高潮段落,虽然从真实的情况来看,这场战斗基本上是虚构出来的,但情感很是完满。在升旗这个段落里,同时解决了好几个人物的矛盾,比如欧豪的退场,王千源的转变等等。另外,它直接关联到影片结尾,引出了接下来日军和八佰壮士的一系列行动。
所以,我有理由认为将升旗作为分割线,是影片有意为之的做法。但它的结果是区别开了电影前后两部分的情感,同时从结构上将影片劈成两半——若如此的话,那么这正是本片最大的败笔,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2018年的法国电影《开战》显现出令人窒息的现场感,是区别于传统叙事的另一种影像表达。这种表达摒弃了古典主义的原则,无关人物,无关视角,甚至不在乎因果,不照顾观众的情绪起落,摄影机保持着一种非常主动的参与感。它通篇制造出一种模糊却粗粝的形象,并将之卷入晃动的手持摄影,以及令人无法逃避的对抗场景之中。在激烈的节奏里,《开战》达成了某种少见的、新颖而紧凑的叙事效果,是一种极端的现实主义书写。这样做的合理性在于,影像天然所具有的高强度具象化的展示性,以及这种展示本身蕴含的巨大能量。
去年的另一部法国电影《悲惨世界》有着类似的思路,虽然不像《开战》那样构建最极端的在场性,但那些街头上发生的故事,同样使摄影机保持着一种亲历性的姿态。这不仅仅是大量手持摄影的缘故,还要归功于剪辑、表演和声音。
《八佰》的前半段与《开战》和《悲惨世界》的街头部分异曲同工。电影不给我们时间充分了解每一个人物,只是靠他们的瞬时状态来展示某种个性。而四行仓库作为封闭空间,壮士们困兽犹斗的处境,通过复杂繁乱的调度,均被逼真地呈现出来。传统叙事中的介绍性场景已不再重要,甚至显得多余。我们顷刻间就被强行拉入战斗之中,与众角色共历数个生死瞬间,再次揭示影像本身作为一种展示的重要性。此时,每一幅画面都打进我的骨头里,这是一幕幕无须做出任何交代,只需呈现就爆发出充沛能量的战争图景。如果将其定义为爱国主义教育,那么我愿意全盘接受并为之感动。
与此同时,对群像的粗糙处理也就变得不再是问题,因为在极端的呈现中,形象出现的那一刻,便会挑动我们建立心理上的体认。这些角色可以被看作是工具人、是棋子,是脸谱化的刻板人物,并在传统叙事中成为缺陷。但将他们放置在四行仓库这样的情境下,便有了成立的合理性,战争中的个体士兵,本就处于被摆布的身不由己之中。而这种只关注临场的爆裂式呈现,显然也有别于真实的纪录影像。甚至通过一定的戏剧性手法和蒙太奇段落,虚构情境反而散发出更加滚烫的纪实感,更高效地逼近某种真实性。它为我们铺就一条抵达历史的捷径,即便这是一个人为的假定性历史事实,但被集中提炼而出的情感无疑是真实的。
牺牲本身被作为一种展示性景观,也就不断敲打着我们的内心。本质上,这样的展示的确是一种粗暴直接的官能刺激,试图调动的是观众的生理反应,但不同于那些特效奇观,它的粗暴直接来源于我们对人性的普遍认知。我们在不知道陈树生的身世背景、内心变化和情感动机的情况下,仍能动情于他自杀式的牺牲,就是镜头的侵略性所引发的情绪投射。而《八佰》在这一段展示中,虽有配乐的烘衬,但仍然特意避免了虚假的英雄主义描绘。陈树生以及后面排队跳楼的战士们,不以那些烂俗的升格镜头去强调他们的面目,去渲染他们的悲壮,而是在不干涉叙事时间的前提下,干净利落地展现死亡。还是那句话,展示本身就已经有足够的能量。
纵然电影前半段紧密的战斗场面,与其他战争片一样,频繁调用最极端的暴力手法,使观众不可避免地陷入到炽烈的情绪当中:持续的爆炸,乌黑的鲜血,惊恐的喊叫和满天飞的肢体……它所刻意突出的肮脏、残忍的展示方式,证明了这样的图景远不是为了让人血脉偾张,满足猎奇心理或爽快感,而是通过影像本身传达出鲜明的批判意味。反战的意味由此而生,来源于镜头不加修饰地、事无巨细地直面战争本身,而非通过对白或字幕进行劝诫。对我而言,在这样强大的表现力面前,群像的扁平和失焦也不会阻碍我的体验,对事件的反应已超越了对角色的代入,角色及其注定的命运作为一种吸引力元素,已经完全融入到极端氛围里。
如果《八佰》就在这样高强度的展示中“一条道走到黑”,我会为它鼓掌叫好。更别说四行仓库保卫战,无论现实中的历史事实为何,它本身处于的租界-苏州河-仓库的递进空间,也简直是为电影打造的再适合不过的舞台。除了仓库以外,还有着另一个对称性的展示场景可以利用,它们彼此的关系潜藏着更多美学上和思想性上的深度。但令我失望的是,在升旗之后,影片纯然回归到传统的介于主旋律与类型工业之间的叙事氛围当中,一下子将之前所营造的那种厚重的、压迫式的展示能量消解殆尽。
何况后半段的叙事水准远远不如前半段的展示性表达,充斥着滥情桥段和过多的人物状态描述,并且结尾也开始频繁升格起来,节奏感被砸的稀碎。你可以说管虎没有驾驭好文戏编排,铺满各种人物状态,却忽略了实在的动力。你可以说因为剪刀的原因,人物没有结局,导致情绪没有落脚点——王千源和小湖北跟日本人打起来了吗?最后死没死?姜武坐上炮后开火了吗?方兴文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张译又是怎么突然在对岸现身的?下了电车后他又跑向了哪里?这些不是留白,没有余韵,仅仅是剪刀造成的负面效果罢了。
更拧巴的是,影片在升旗前散乱的视点、让人物失焦的拍摄方式,虽然消磨了角色的深度,但体现出了事件本身的力度。反而在升旗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试图重新提供代入角色的服务,这种创作策略上的横跳对作品风格造成了伤害。再加上角色又因为不可抗力,缺乏交代,甚至直接失踪,已不具备重新刻画连续性弧光的可能性,必然让电影虎头蛇尾。
无论如何,影片后半段所暴露的本质缺陷在于,呈现表面上被升华为一种更精确的叙事,实际上却轰碎了之前构建起的乱中有序的情境氛围。过多的情绪片段,试图让我们走进每个人物,却不可避免地消散了模糊而感性的冲击力,造成情感的巨大落差。可以说,升旗后重新将镜头对准一个个人物,甚至引出新的人物,所带来的不是对角色的深邃刻画,反而将情感由激发变成了煽动,显得刻意而让人反感。从展示回归到描写的过程,就是影片失去张力的关键所在。当焦点变得清晰之后,就被添加了太多不必要的修辞般的煽情,却无法让人达到真正的体认,还不如之前那些模糊的群像面孔更加动人。
这种多余还体现在对主观镜头的使用上,这是我不堪忍受的另一个重大缺陷。主观镜头的滥用极其影响我的观感,可能比升旗后的情节编排更令我难受。首先是白马,我们在太多战争片中见到过这种具象化的浪漫主义手法,它们往往脱离作品本身的现实性,不受外部世界影响,或者受影响较小,体现出一种极度符号化的、象征性的存在,本质上是一种主观镜头。《八佰》中的白马同样如此,为什么不选择黑马或棕马?就是因为白马在视觉上显得更圣洁。
在激烈交火中,白马基本上来去自如,即使身上也有伤痕,但仍脱离了影片的真实语境,与脏兮兮的士兵和周围的废墟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这让它成为一种灵性与神性的综合,是游离于战火之外的,难以被消灭的一种情感化身。因此,白马的第一层意象呼之欲出,即每个战争片导演的惯有思路:以生命的纯洁美好反衬出战争的丑陋卑鄙。尤其当这种美好被玷污时,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对战争的厌恶。但我认为,白马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去揣测它是否体现了什么民族情感,什么家国大义和人性光辉都很勉强。
何况白马这个意象放在《八佰》中,本来就是画蛇添足的浪漫主义。因为影片前半段建立的战场图征,混合了高密度的纪实性与虚构加工出的沉重氛围,已经没有给超现实意象留有充足的展示余地了。我们只需要对准士兵们的面孔、行动,他们身上的物件(家书、照片、遗书、皮影),他们的互动和关系的建立,就已经完全涵盖了白马试图表达的一切,只是在观感上不够“干净”。除此之外,还有苏州河对岸灯红酒绿的租界,以及隔岸观战的同胞和外国人等等,庞杂的视点矩阵早就能很好地反映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和批判,那么白马的价值还剩下什么?纯粹是视觉上的设计罢了。但在我看来,这种视觉上的设计也是没必要的,它为了盲目追求某种艺术性,间接破坏了展示本身的集中性力量,不免本末倒置,顾此失彼。
于是,当后半段小湖北重逢白马,给它喂食,与它相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白鬃野马》的镜头。要说把马这种动物拍的如此浪漫,如此彰显出它真正的灵性,它的生命力,它一切迷人的魅力的,至今没一部可超越《白鬃野马》。总之,《八佰》中的白马是一个赘余的意象元素,它大概只是为了用一种浪漫化的比喻,标榜一种不合时宜的形式语法,却也是过于常见而缺乏新意的手段而已。
更让我觉得违和的,是小湖北在哥哥牺牲后的两次纯心理活动镜头,把欧豪饰演的端午想象成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只出现两次似乎显得很克制,但哪怕仅仅是一次,也严重伤害了影片整体的表意效果。而这两段心理活动场景,在特效和造型上,又相对显得粗糙拙劣,更有一种破坏整体调性的反动。我有必要第一百次重申我的观点,即米特里对主观意识客体化的描述:对于电影而言,纯心理活动镜头基本不成立,多数为导演的生搬硬造。因为此类镜头任由具体影像歪曲想象中的意会因素,从而违背了想象活动的心理特征。
所以,电影的“主观意识客体化”是一条绝路。其表意方式决定了只能表现客体主观化镜头、纯想象性事物整体的客体化和闪回镜头。这些方式要么符合主人公的目光与心境,要么可以使幻想内容构成同质整体,消除从现实到非现实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要么符合客观内容的逼真再现,不会违背回忆的心理特征。基于这种角度,我对主观镜头也一直非常敏感,它很难与电影语言真正贴合。而极少数主观镜头用得好的导演,基本都是永载史册的大师。
不少人已经分析了租界-苏州河-仓库的递进关系。这种环境天然提供了一种戏剧张力,内里包含的是两岸人的心理状态、景观差异和最终产生交集的过程。相对于很多人所说的对“观看”的三重定义,和空间差异暗示出的地位、文化和心理的隔阂,我更感兴趣的是黄晓明特派员出场后,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打破了第四面墙。当然,这个小处理无法挽救影片后段的垮塌,但确实令我会心一笑,随之思绪飞扬。
当影片镜头转到繁华的对岸时,租界里的人就是观众,在河边,在阳台,用望远镜,用摄影机观看着对岸的一切。而我们是这群观众的观众。同时,战斗间隙的八佰壮士们,也会望向天堂般的对岸,这种错综复杂的观看关系必会营造出一种丰富而迷人的语意。但本质上来说,仓库仍然是唯一的舞台,只不过里面的演员会偶尔直面观众席。而租界的人不仅是观众,同样也是演员,他们从身份、行动、文本、结构、场内场外等各种意义上,连接着银幕外的我们和仓库内的演员。身处租界的人必然将发挥能动性,比如杨慧敏、刀子等过岸者。从电影的表现形式而言,这本就有一种冲破银幕界限的互动隐喻。
同时,我们作为银幕前的观众,观看着租界的观众以及524团的军人,也就成为一种脱离文本之外的,唯有影像可以触达的递进关系。不同的是,租界的观众最终参与到演出之中,但我们没有办法真正亲历,全程只能在“对岸(银幕)”观看他们。于是,这种无力感和纯粹的被动性观看,就会引导出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回望这段历史?这个故事将与当下产生什么样联系,又会如何作用于我们个体?
因此,无论是否是创作者的明确意图,黄晓明说出的那段台词(表演就不提了),都成了后半段唯一的点睛之笔。这场死守的战斗,作为一次政治演出,是一场一开始就被放弃的、充满无意义牺牲的战斗。于是,战争巨大的荒谬本质立刻呼之欲出,而这段话也像是在对银幕前的我们而说的,似乎通过“演出”二字,提醒我们现实历史与加工后的事实的阻断关系。但这场荒谬的演出,终因人性变得有意义起来,壮士们的牺牲让租界里的同胞、外国士兵和国际记者产生共情,进而伸出援手。此时,影像穿透时空,勾连起我们与历史的感同身受。
但因为电影的风格和结构问题,这种感受没能从一而终。如果说前面是超越现实的虚构,那么后面就是退回到了戏剧营造的假象本身,失去与真实过去的情感连接。在面对冰冷残酷的历史面前,电影没能成为总结者和反思者,只起到了引路的作用,抛弃了深入探究的可能性。
最终,在各种意识形态的裹挟下,在展示本身所爆发出的巨大能量、重构观看与被看的辩证关系中,在虎头蛇尾的结构和违和的主观镜头内,我不得不将电影视为一个回望历史的中介,并为事件本身散发出的性质而悲恸,却无法将之视为表达的终点,走向更深邃的历史反思。
《八佰》,两把刀子,一把陈树生,一把刀子。
一个是军人,绑着满身手榴弹,跳进日军钢板阵,炸得小鬼子血肉横飞。
血书一封:舍生取义,儿所愿也!
这把刀子,剜心窝的痛!
一个是混混,“沪江堂,小辈,刀子请愿!愿意一试!”
刀削拇指,按了红手印就往桥上跑,中弹也不回头。这一跑,有去无回,身卧血泊。
这把刀子,刀锋泛着光。
前一个是北岸的八佰壮士,后一个不是。
后一个是南岸的浪子,是商会打手,是江湖混混,是个看赌场的。
就算这样,一但被叫醒,这把刀子也是出鞘即杀,所向披靡。
第一导演找到南岸浪子李九霄。
北电表演系毕业,演过《记得少年那首歌》《火锅英雄》《送我上青云》。
这次,《八佰》刀子。
聊《八佰》刀子,聊到最后,就四个字,有情有义!
第一导演:怎么接到《八佰》刀子这个角色的?
李九霄:特别感激《八佰》的制片梁静姐,当时我也没去试戏,也没见导演,是梁静姐发现的我,然后把我推荐给了管虎导演。正好刀子那个角色空出来了,我就去演了刀子。
中间见过一次管虎导演,当时(2017年12月)我在拍《送我上青云》,和姚晨老师在贵州一块拍戏,请假去了一趟上海,第二天见了一下管虎导演。
他在现场忙别的工作,因为那时候北岸已经拍的差不多要杀了,开始要拍南岸了。他在那工作,我过去以后就看他很忙,我也没说什么,就观察他,觉得个儿很高,真的就像大老虎一样,还戴了一副眼镜,有时候还会把眼镜挂在脑袋上,觉得很有趣。
他忙完以后突然看到我了,说九霄,你来啦,你看过这仓库吗?我说还没看过,但是来见您之前早上去了一趟四行仓库,真正的四行仓库。
虎哥就把我领到现场,在仓库里边转了一圈,他那个步子迈的大,腿又长,我小跑在后面看。
第一导演:你之前跟我说管虎导演搭了座城堡,你就是骑士,这就是演刀子的全过程。
李九霄:为什么我说管虎导演是搭了一座城堡呢,他就像一个建筑师一样搭了一座城堡,或者像一个造梦师一样造了一座城堡,然后把我扔进去,说你就是骑士,我就信了。
虎哥带我转了一圈四行仓库,我能感受到四行仓库的布景、布置,还有整个工作人员。因为当时仓库里面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打扫,他们穿的都是军装,他们的眼神、他们的气质会让我感觉很真诚,也很真实。
第一导演:你是怎么酝酿刀子这个角色的?
李九霄:给你看些东西。
这是我对蓉姐做的手势的来源,袍哥文化。(袍哥会是清末民国时期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等地盛行的一种民间帮会组织)
阿尔·帕西诺这张是我拍戏的时候总在看的一张照片,觉得很优雅。我希望刀子有优雅在里面,刀子虽然是混混,但他不觉得啊,他肯定觉得自己倍儿优雅、倍儿有面子。
《Demons》、《Man on a Mission》是我演刀子时总会听的歌。《Dangerous》是我跑桥那两天听的歌。
管虎导演造了座城堡,把我扔进去,说你就是骑士,这些小传、资料、图片、歌儿就是我的锅碗瓢盆。
第一导演:北岸拍完拍南岸,你在南岸的第一场戏是什么?
李九霄:南岸我第一场拍摄的时候还是过年前,应该是刚刚拍完《送我上青云》就去拍刀子第一场戏了。第一场是雨戏,因为我们是顺场拍的,记得有个镜头就是我拿着刀指着老葫芦,那是我的第一场戏。
第一场戏拍了一夜,整个晚上一直在下雨,冬天一直在下雨,一堆人熙熙攘攘的。拍完以后管虎导演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感觉非常好啊,我连摄像头在哪都不知道,看不到摄影机。
我觉得这能让演员有很好的代入感,相当于帮我做了一次案头工作,看似好像对刀子这个角色没那么重要,或者帮助没那么大,其实现在反过来想,他对刀子整个人物塑造还是帮助很大的。
他让我相信我就在那个年代,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因为说白了我们还是现代人,那个时代的人到底什么样光靠脑子是想不出来的,只有你自己去走一遭才知道是什么样。
估计这么说会很难懂,就是我站在那削苹果的那场戏,南岸车水马龙,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灯火辉煌,都是那个年代的气质,这是宏观的。
微观的就是那些群众演员扮的平民也好,扮的军官也好,扮的商人也好,包括我们商会的那些人也好,他们穿的衣服、化妆、服装,还有他们手上拿的道具都是很讲究的,都做了旧,鞋也做了旧,鞋上的泥点子都是做了旧的。
他们手上拿的拐杖、推的车、卖的那些都是真的,包子、小点心、烟……包括我手上不是老抽一根烟吗,那个烟其实是旁边卖烟的小烟盒里装的各式各样那个年代的烟,我拿了一包,觉得还不错。道具给了我一个打火机,就这么着抽上了,我觉得很梦幻。
你还能看到那个小孩怀里抱着小宠物,小兔子,还有进城的农民牵的一头羊,那个羊也是活的,包括黄志忠老师旁边有一个旗人,我自己观察应该算是旗人,他手里拎着鸟笼,里面那只鸟都是真的。
一个大全景他能做到那么细,咖啡店里边菜单上的食谱都有,都是那个年代的,包括什么样的咖啡也都有。
对我这么一个现代人,又是半路进组的演员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刺激,一下让我相信了那个年代。首先你相信你是那个年代的人以后,后面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第一导演:北岸的戏都没看到?
李九霄:对。我很多时候看北岸也不是从脑子里面想象他们是怎么打仗的,之前不是拍完了吗,管虎导演会拿之前的素材给我看,怎么打的,这打,那打,包括跳仓库、放毒气那些,都给我们看了素材。
第一导演:你的重头戏是跑桥,那个戏演了几条,怎么过的?
李九霄:我记得演了两天,第一天是排练。排练也挺逗的,我不知道是排练,第一天告诉我要去跑,我全副武装,包括精神上也武装,还喝了两听红牛就去跑了。
摔、摸爬滚打,进行了七遍,终于听到对讲机那边说OK了,我心里边一下觉得终于跑完了。
管虎导演他们就过来了,他们要出这个园区就得经过那个桥,经过桥的时候他看到我坐在地上。我忘了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感想,太不容易了什么的,管虎导演紧着对我来了一句,说今天走戏走的还不错,明天加油。
我一听脑袋就大了,当时我的手什么的全都破了,回去洗澡的时候我就看我的伤疤想明天怎么办,因为都结痂了。
第二天我又喝了好多瓶红牛,然后就去跑,跑了8条,但是那些结痂全破了,旧的伤全部蹭破了,新的伤又出来很多。
其中前6条因为脸太干净了,我跟化妆老师说能不能把我脸化脏一点,但是化妆老师也是工作负责,说我之前脸还挺干净的,凭什么一跑桥上就脏了,我忽然想想也对。
那怎么办?就只能把自己脸往地上蹭,我就这么想了一下,我说那就干吧,就豁出去了,真的就是豁出去了,演员不就是靠脸吃饭吗。
第7条的时候我不是摔地上了吗,往前爬的时候把脸就在地上蹭了,蹭得花啦吧叽的,当然也挺疼的。
拍完以后就听那边对讲机说这个好,这个好,这个脸好,管虎导演那边就说这个脸终于脏了。
我当时有一种感觉,就是跟管虎导演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沟通,有那种默契。因为我当时也在想会不会脸太干净了,拍了6条都没过,最后脸脏了他也觉得特别好,就过了。你也知道,一般都是拍完过了导演会再保一条,基本上就又来了一遍。
当时拍完后特激动。我拍完跑桥以后心里那口气就松下来了,因为我知道那是最重要的一场戏。
我当时躺在人造血泊里边,还有下完雨以后地上不是有小水沟么,我看着那个小水沟就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四行仓库,反射着天。
我当时趴在那,我得死啊,死了以后也不能动,那边也不喊卡,我就不能动,我就虚着眼睛看小水沟,它反着四行仓库,反着天,那一刻,我觉得我对得起刀子这个壮士了,对得起我这个角色了,就是这种感觉。
第一导演:你跟蓉姐的戏,有一处是你拜了一个军官遗像,那个遗像是谁?
李九霄:那个遗像其实是蓉姐的儿子,他也是一个军人,战死沙场。
她儿子这种军人形象在刀子心里是非常受到尊敬的,有这个铺垫以后,刀子才会受对面国军的感染,才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铺垫。
那个遗像在那立着也能说明我和蓉姐的一个关系,蓉姐是开赌场的,我是帮她打理这个赌场的小弟。我去赴死以后,有一个镜头是蓉姐侧过来,然后很难过、很伤心、很惋惜,我觉得那个镜头其实也会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蓉姐是把刀子当成她儿子了。
你看蓉姐演的是重庆人,刀子也是重庆人,她儿子先牺牲了,有可能她儿子牺牲以后刀子进入她的生活,虽然平时我们是工作关系,但生活里她也会时不时地把刀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是这么想的。
第一导演:你跟蓉姐告别的时候,那个公交车把你带走了,之后动作一气呵成,扔衣服、束头发、按手印、跑桥。
李九霄: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一个事,那天拍跟蓉姐告别,我有一个小小的算是即兴,也算是设计,我也不知道,就是自己体会的。
我跟蓉姐那个关系,觉得这时候道别,就像跟亲人道别一样,不像是跟大姐大,或者跟上司、领导道别,跟亲人道别我自己想的是笑着道别。大家也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冲蓉姐笑呢?
我是想告诉蓉姐,你放心,我去了肯定能回来。我虽然叫她姐,但是刀子心里边已经把她当自己的亲人了。你放心,我肯定能回来,我跑的快,别担心,我走了。然后车一来我就不会让她再看到我,也就是说你就先不要看到我,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导演:除了蓉姐,刀子和杨慧敏的戏也挺多,虽然没语言上的交流。
李九霄:杨慧敏一开始是有点瞧不起刀子这种人的,你那么牛逼,你那么凶,你干嘛不去抗日?你看对面的人,你在这拽什么拽。
刀子其实也看不上杨慧敏,觉得她挺装的,装什么啊。反正他们两个一开始是互相看不上。
随着事件的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个互相看彼此对事件的反应都不一样了,也互相在刺激着对方,最后两个人在互相影响下共同成长。
北岸不也一样吗,北岸也是逃兵和真实的德械师互相刺激彼此,互相成长。
南岸也一样,南岸也是我和杨慧敏这些人互相刺激,包括梁静姐演的角色和她的老公,也是互相刺激。
第一导演:姚晨去演了何香凝,你们在片场碰头了?
李九霄:我和姚晨姐没有对手戏,但是在同一天杀青的,她杀青的时候我也杀青了。我们俩碰见,我说大姚姐,我就是在等你过来杀青,我们一块杀青。
第一导演:你之前演叶京的《记得少年那首歌》,这次演《八佰》,你觉得叶京和管虎是怎样的人?
李九霄:首先他们两个都是对自己的作品非常苛刻的导演。
演员也算导演作品的一部分,所以对我们肯定会更苛刻。
叶京导演会对演员的控制更多一些,他会跟你说你要怎么做。管虎导演对演员的控制会少一些,他会给你一些空间。
当然,我觉得有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参加叶京导演电影拍摄的时候太小、太年轻了,一问三不知,连近景和中景都分不出来,所以他很多时候是手把手教你。
管虎导演更多是信任你、相信你,让你去撒开欢儿地想象,然后他再来收,就是再来调你。
简单说就是叶京导演他是先调你,再让你去放,管虎导演是先让你去放,然后再收,这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的共同处一个是对作品非常严谨,第二个是他们都是非常有情怀的人。我觉得这个也是成为一个大导演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是有情怀的。
不只是对电影有情怀,我觉得电影和人是分不开的,你对每个人都是有情有义,你对工作也会有情有义。
有可能你见到一个人他对你特别有情有义,特别有情怀,特别重情义,突然再过两年,你看他对工作好像没有那么有情有义,我觉得他之前对你的那个态度有可能是那一天装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一定对每个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对他的工作、他的事业、他的爱情都是有情有义的,我觉得这是一致的,分不开的。
第一导演:《记得少年那首歌》压了很多年了。
李九霄:我太想知道它还能不能上。《记得少年那首歌》对于我来说已经快成这个片名了,记得少年那首歌,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一导演:明白。
李九霄:也是一种情怀了。我觉得我特别幸运,就是遇到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导演给我造了一个梦,让我去梦里面走了一遭,让我突然有一天醒来以后,想想这个梦的时候心里很幸福,特别感谢这些导演。
本人李飞,生于巴蜀,1909年宣统元年,属鸡。父从木匠,长兄年长5岁,传承手艺过活。
民国十七年,16岁的我到上海打拼见世界,初来乍到,大街小巷比起家乡显得“热闹非凡”,但人人表情严肃紧张,满地传单纸张写着“打倒帝国主义”六个大字,问过学生路人才知道是一个日本纺纱厂的工人被打死了。我认为工人没准不守规矩,但日本人着实令人反感!
民国十九年,两年后的我已对上海的车水马龙不再陌生,心怀梦想,意气风发!但光靠着漕运码头工人这份差事早晚是第二个“顾正红”,更别提衣锦还乡了!好在老天爷赏我一双宝腿,再凭借着拼命敢干的精神,很快被商会看中,并顺利加入。
民国二十六年,在上海,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脾气大。我就属于二等人,商会陆先生常说“处世之道尽在诚字”!我的处事之道也是“钱财用的完,交情吃不光”。从16岁出来打拼到24代觉字辈十三堂弟子,仅仅7年。江湖上获名“刀子”,做起事来像把刀子一样忠勇,稳准狠!大哥替我消灾,我为大哥卖命!
对于四行仓库中日交战,我并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不得了的啦,他们小日本还是要放屁吃饭的嘛!只要不搅和到我们商会地盘就行,该管的就得干,不该想的干了也白干,比如蓉姐以及她的赌场是我操心的。
但北岸打起来了,南岸的难民瘪三越来越多,这也是我反感日本人的原因之一!真正让我想与他们拼命的时候,就是他们居然开起船来准备登陆租借地,欺负到家门口了!就得往死里打!话说回来,北岸守军有种,我佩服!蓉姐的儿子是军人,我也佩服!
刀子这个角色顾名思义,具有双面性,亦好亦坏,可用来削水果,也可用来杀人偿命。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国之概念,只有大哥信仰,小家思想。可以说他就是商会云云之中的一把刀,他可能扎伤过无数好人,但最终扎死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亡命徒……
(采访、撰文/君伟)
*本文首发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欢迎关注。
《八佰》上映的消息一传出,豆瓣和知乎两大精英平台,完全是不一样的声音。
豆瓣网友如同过年,知乎网友一片骂声。
当然这一切都是电影上映前的猜想。
如今电影上映后,朋友圈、豆瓣以及整个社交媒体的一致好评,让我恍惚了。
每次看完电影,个人感受和大多数网友的意见不一样时,我就会怀疑自己。
难道是我自己有问题?
以至于看完这部电影后,我都不敢发评论。
后来思索再三,还是坚持己见了。
这是一部很拧巴的电影,导演既想将主旋律进行到底,又试着去批判电影里政府的不作为。那么问题就来了,主旋律本身和diss政府是矛盾的。如果你想批判国民政府,那应该力度更大一点,而不是通过黄特派员的几句话一笔带过;当然弘扬主旋律那更不可能,国军的先天条件不允许。用主旋律的方式去拍一部反主旋律的电影,本身就不合适。
——这是我的豆瓣短评。
《八佰》算主旋律吗?
什么是主旋律?国、府、军、民,四位一体,谓之主旋律。
回顾一下我国主旋律战争电影的发展,无一不是如此。
从最早的《上甘岭》、《英雄儿女》,到90年代的《大决战》,再到新世纪的“大业”三部曲、《战狼》都是如此。
那《八佰》呢?
这四位一体里,别的暂且不提,这“府”肯定不包括在内。
那你说这是主旋律,我不认同。
因为主旋律和diss政府是背道而驰的。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批判国民政府。
有一说一,这部电影大可不必向主旋律靠拢,因为不管是电影还是历史,国民政府的错误指挥使得这四百多人无援无助。
导演完全可以把这部电影拍成一部反思性的战争电影。
今年我在上影节看了一部俄罗斯战争电影,名字是《勒热夫战役》。
勒热夫战役是二战苏德战场上的一次战役,苏联和俄罗斯虽然有承袭关系,但终究不是一家。
那么俄罗斯导演就可以毫无忌惮地“黑化”苏联。
其实,也不能叫“黑化”了,苏联确实比纳粹德国好不到哪儿去。
《八佰》完全可以按照《勒热夫战役》的模式去拍,骂上级、骂国府、骂老蒋。
大家可以一起骂啊!
可惜,这些在电影里一点儿都没有体现。
导演只派了一个“黄特派员”告诉谢晋元,政府不管你们了,一笔带过。
同样有批判精神的电影,在中国也有,比如和《八佰》同属一公司的《集结号》。
张涵予饰演的谷子地就是一个反传统型的军人形象,他在面对上级的指令和同志生死时,表现出的心理状态也是电影的一大矛盾。
甚至在战后,他对着曾经上级领导的灵位破口大骂,正是因为他的失信,全连战士除了他之外,一个都没留下。
可惜这些在《八佰》里通通没有体现。
顺便说一嘴,《集结号》的故事发生在我军。
有人会说事实就是如此。《八佰》几乎是对历史的完全还原。
事实如此,但电影是艺术,艺术可以再加工。
当然这种加工不是篡改,可以厚此薄彼。
导演可以把重点核心放在某一个点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电影前后完全两张皮。
看的人不知道导演想说什么,观众看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应该为八佰壮士鼓掌喝彩,可他们的牺牲完全是国民政府不作为下的悲剧;
那你觉得国民政府很可恨,但却没有展开来讲。
关于被很多人夸上天的“群像戏”, 我也有话要说。
电影里没有谁是绝对的主角,尤其前半段更是如此。
导演很想把所有人都面面俱到。如果条件允许,他估计能把这四百多人都当成主角。
这就犯了大忌。
所谓的“群像戏”只是相对而言,任何艺术作品,都会有一个相对而言的主角。
《水浒传》,是不是群像戏?可唯一的主角依旧是宋江。
“群像戏”的塑造使电影前半段失去了主次之分。
尤其是那段八百壮士和日军在仓库内外搏斗的戏份,导演东一榔头西一棒头,让银幕前的观众风中凌乱。
为什么有一些影视改编,会将一些人物删除,或者将几个人物的性格事迹合并在一个人物上,正是因为影视作品需要主次之分。
很多经典的战争电影都是群像戏,可依旧有主次之分。
《拯救大兵瑞恩》难道不是群像戏吗?
可米勒上尉依旧是绝对的主角!
如果一味追求群像戏,使得电影没有主次,那就有些顾此失彼了!
《八佰》在人物塑造上也很失败,尤其是张译饰演的这个角色。
他努力想让人物复杂化,向反思战争电影靠拢。
在电影里,张译饰演的老算盘几次逃跑、几次失败,依旧锲而不舍。
可在最后,还是回到了主旋律的框架之中。
你就让他逃了又能怎地!
中国最好的战争电影,《八佰》当不上,当然也不是《集结号》。
而是这部电影——《高山下的花环》。
我觉得每一个想拍战争电影的导演,都应该看一下《高山下的花环》。
看看谢晋大师是怎么拍战争电影的!
几年前去南京,我从中山陵出来以后,特意去了1.5公里外的灵谷寺,想看看那里的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公墓。
相较于中山陵的人山人海,名为“正气堂”的国军阵亡将士祭殿,算得上门可罗雀。位于“正气堂”后面的国军阵亡将士公墓,早已改建为草坪与花坛,花坛中央种了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气势恢宏。
在墓地的北侧,还建有两座“一·二八淞沪抗战”碑柱,分别写着“第五军淞沪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和“第十九路军淞沪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
碑是老的,字却是新的。
1937年12月,日军占领南京后,蓄意破坏墓地,磨掉了碑上大部分文字,只剩下碑柱。显而易见,日军对国军的强烈憎恨,不是来自五年前的“一·二八淞沪抗战”,而是源于刚刚发生的“八·一三淞沪会战”。
这场长达三个月的惨烈对战,标志着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最先防御上海的国军第87、88师,配备全制式德国武器装备,实为国军精锐,然而在日军的猛烈攻势中,伤亡惨重、无以为继,不得不退守至上海西部郊区。
为掩护战友向西撤退,国军88师524团团附谢晋元率领数百兵士,面对敌军,以四行仓库为据点,坚守了四天四夜,为淞沪会战划上了浓墨重彩的句点,他们也被世人盛赞为“八百壮士”。
8月21日上映的电影《八佰》,就把镜头对准了这场四行仓库保卫战,拨开烟熏火燎的战争迷雾,塑造了一批有血有肉的人物群像。
走进电影院以前,我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多“瓜怂”。
先是组了个中青少逃兵三人组,老葫芦躲着枪子儿、在战场上胡钻乱窜;端午看见日军就动弹不得、吓得瑟瑟发抖;小湖北就不说了,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小孩儿。
等他们被收编进四行仓库的守军,还没完呢,只会算账、不会打仗的老算盘,光想着溜号;老铁看着五大三粗这么大一坨,真打起来只会躺平装死……
看到这帮不成器的散兵游勇,怪不得朱班长气得破口大骂,恨铁不成钢。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百壮士”?还真是。
镇守在四行仓库的88师524团第一营,号称“八百”,实则仅有423人。在原本受过德式训练的精锐士兵阵亡后,这些补充的兵力,大多来自湖北、浙江的保安团,甚至有不少人连新兵训练都没完成,就被匆匆送往前线。
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在日军一轮又一轮的猛烈进攻下,在战友奋不顾身的血战中,这些散兵游勇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当老铁看到战友倒在血泊中,听到他含糊喊着“帮我补枪位”时,或许还做不到拿起枪打退从窗口攻入的敌军,但他出于本能的善良,畏畏缩缩想要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勇气已经开始萌芽。
当端午看到骂他骂得最凶的山东兵、义无反顾地发起自杀冲锋时,他或许还没有意识到,山东兵掉落的赵云皮影,已经埋下一颗种子,正慢慢改变他的人生轨迹,预示着英勇壮烈的结局。
当小湖北看到总是笑眯眯、送他西洋点心的七月哥,就在他面前惨死时,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也似乎已经注定了,他最后是走还是留的终极选择。
在这些细腻而又粗犷的场景中,我们见他们所见、听他们所听、感他们所感,让他们的角色弧光显得真实可信,像这样以群戏为主的有限篇幅来说,能够完成这种程度的人物塑造,已经相当不容易。
《八佰》的难得之处在于,没有一味煽情,也没有一味让人物高大全。这部电影中所呈现的,有一个个身经百战的斗士,在极端逆境中爆发的惊人意志力;也有一个个怕死、有私心的普通人,在退无可退中慢慢觉醒的可贵勇气。
我一直觉得,英雄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塑造的,《八佰》证明了这一点。
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提到: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
毕业于黄埔军校的谢晋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当他得知四行仓库的浴血奋战,实际上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秀”时,他的愤怒和沮丧可想而知。
四行仓库与英美租界之间,只隔着一条苏州河,整场战斗都展现在了西方世界面前。的确,这进一步吸引了国际社会的注意力,但并没有像蒋介石所希望的那样,为中国抗日战争带来实质性的国际支援。换而言之,这是一场失败的政治秀。
那么,这场战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524团第一营的牺牲又有什么价值?
看《八佰》的时候,我恍然间会想起斯巴达300勇士。
他们之间虽然隔着两千四百多年的时间,却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都是反抗外敌侵略,都是掩护主力部队撤离,都是以少对多、明知胜机渺茫,就连引发的结果也很相似——温泉关战役并不能挽救雅典的陷落,四行仓库保卫战同样不能改变南京失守的定局。
即便如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正如斯巴达战士在温泉关的壮举,掀起了整个希腊本土反抗波斯侵略的狂潮;谢晋元军团在四行仓库保卫战中的英勇行为,也表达了坚决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态度。
不过,有些人会觉得,四行仓库保卫战的这423人,最后其实有三百多人都撤离了,这就说明战斗并不像电影中这么惨烈。
难道电影为了艺术效果而故意夸大了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像这样简单地以结局成败、牺牲多寡来论英雄的人,既不懂历史、不懂战争,也不懂人性。
最浅显的道理在于,当这四百多人在四行仓库坚守时,并没有观众这样的上帝视角,他们不知道能够坚守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人撤离。
有一个场景非常典型,敌军来到四行仓库墙边,想要挖洞炸开墙壁,他们的盾牌太厚,从楼上扔下的手榴弹爆破都会被弹开。一旦敌军突破墙壁,整座大楼都会失守,势必导致全军覆没。在这样危机存亡的关头,一个个国军士兵排成长队,陆续从楼上跳到敌军的盾牌阵中,以人肉炸弹的形式阻止敌军。
没错,我们知道他们有些人活下来了。然而,当他们在自己身上绑满手榴弹时,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在如此残酷的攻防战中,最后还能够保留这些兵力,正是得益于战友这样无畏的牺牲。
的确,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但战争的背后不止有冷冰冰的政治,更是无数个有名有姓、有热血、有抱负的人,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壮举,不该被历史遗忘,也不该被你我遗忘。
正如冰冷的政治,不该盖住滚烫的血。
来自现在的主角团统统死在了未来。来自未来的谢晋元团长,带着他的战士们正逃出未来,冲向安全的现在。我在桥那头的现在热泪盈眶,恨不得伸手拉他们一把。可是在真实的历史中,谢团长率部到达租界后,却被缴了械,受到俘虏般的待遇,不久就遇刺身亡。一个从未来逃到现在的预言者,想来结局也大致类似。
我不喜欢《八佰》,但凭良心,我得承认它拍得好。阎锡山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尚且跳得如履薄冰,按现在意识形态的潜在复杂性,管导脚下那是鸡蛋成堆,可是人跳得比《芳华》还好。关键是脚丫子要抠住最大的那个蛋。但即便抠住了民族主义,你要跳舞那还是得八面逢迎,变身奇美拉,尾巴一扫就碎掉几个小蛋,给微博豆瓣溅上黄白秽物。无伤大雅,开播后票房能飞就行。焉知《八佰》不是今后国产战争片的新范式?
这个拼贴混杂的缝合怪实在是人文学科爱好者的福音,肥沃试验田,因为能插进去划拉开的缝隙实在太多了。于是我也把最近摸到的加速主义刀子伸过去比划。刀子挑开一道缝,我立刻就看到了很吓人的东西。比电影里战争场面的血呼啦哧更吓人,更不寒而栗。这肯定不是管导本意,但也绝非我个人主观臆断。在这样一个语境里,电影的客观性就在那里。
八佰勇士的逃离,是在逃离未来,逃向现在。
这看着有点迷糊。先从那条河说起,苏州河。
管导想要的是票房,越高越好;要高票房就要唤起观众的情感强度,越强越好;要唤起情感就需要打破“观看”的冷静对立,让观众切身“参与”到电影中去。于是观众在电影里就有了两种化身,其一是主角团,被收进四行仓库的散兵游勇,好莱坞式现代个体群像;其二就是苏州河对岸的上海市民,在电影的大多数时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观看距离。而暗如黑镜的苏州河,就是横亘在影院观众和电影之间的那面屏幕。于是主角团试图逃跑,归鸟恋旧林,是现代人希望逃回到现代的安全的玻璃罩子里。但对岸居然不断有人跑过桥、游过河,奔向地狱般的四行仓库,在屏幕内外建起纵横交织的关联,这就很让人头疼了。到影片最后,这种奔向地狱的冲动具体化为侯勇教授替了望远镜的步枪,化为一条条伸向战士们的手臂。这一条条的都是伸进屏幕的观众的手臂,是来自现代文明的戴着手表涂着美甲的手臂;而手臂的主人安稳坐在沙发椅上,憋着冲动盈着热泪为战士们加油。他们终究没法冲过栏杆,冲进屏幕里去。
确立了屏幕内外/河流两岸的对立和互动,紧随而来的问题是:屏幕内外,处在什么样的时间关系中?管导当然得往样板戏主旋律上靠,但又舍不得小布尔乔亚那部分票房。于是《八佰》不是连续性、因果性的历史主义叙事,不是“烈士鲜血染成的红领巾”、不是“为了新中国前进”的舍生取义。黄晓明特派员的“历史人民会记住你们”因为缺了旁证支持空洞无力,影片结尾的老上海/新上海切换也显得勉勉强强。民族主义当然是有的,但必不可少的对手却缺席了,因而民族仇恨也不再有。作为敌人的日本,在这个电影里成了遮遮掩掩的符号,刺杀俘虏与其说为了激发民族仇恨,不如说是承担主角团蜕变的叙事功能。而与日军统帅的会面,也说明这场战斗只是“服从上级命令”和个人主义的“男人之间的对决”。
《八佰》所展现的,并非历史-当下的关系,它更多立足在当下自身。在民族仇恨上避实就虚,相应的,电影里来自欧美世界的“现代人”戏份颇多,甚至这场战斗整个儿都是表演给外国人看的血腥真人秀。从这个角度上,甚至可以说《八佰》其实是现实主义的时代寓言。在电影的时间线里,八佰勇士浴血奋战,白人老爷抽着雪茄作壁上观;但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欧洲文明世界也都将卷入大战,与远东战场同样凄惨酷烈。在现实世界,远东抗疫的时候不少白人老爷也作壁上观,但好景不长……
说立足当下,不如更进一步,说这个故事是无时空的。如果剥掉吉光片羽的老上海奇观、挡住洋人的摄影机和飞艇,将视线集中在阴郁可怖的四行仓库,那么在这里,时空背景是被悬置的,庞大的仓库仿佛漂浮在真空中。这种悬置处境,是参与电影的各方力量拼贴、拉扯与妥协的结果。在仓库里,无论是各怀心事的主角团,武装到牙齿的德械部队,还是大义凛然的谢团长,他们的敌人是来自外太空的未知而命定的灾难,早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仓库则成了存在主义式的荒谬地狱。《八佰》讲的是,在一个危机迫近、极端狭小空间内,人类被逼无奈而各不相同的反应。大部分来观光的,成了视死如归的战士;来了害怕的烂泥糊不上墙的,跑就跑了;德械部队也不是天然就视死如归,人体炸弹是被逼无奈又杀红了眼;谢团长,本来义正言辞,最后却戏剧性地陷入存在主义三问:我是谁,我在干啥,我要去哪?
在这无时空的处境里发生着残酷的故事。为了最大程度地提高观影的情感强度,《八佰》把观众按在座位上,扒开眼睛给我们看那些最血腥最暴力、最能引起生理不适的战争画面,又强迫我们合上嘴巴,把这些引起不适的异物慢慢化入体内。这比《湄公河行动》这样专注丝滑爽感的大众文化套路高明多了。先引起痛感再转化为快感,此之谓崇高,这是《勇敢的心》、《血战钢锯岭》的梅尔·吉布森式成神之路。不指向神,那么这种崇高感指向何方呢?指向已被各方力量拉拉扯扯减弱了势头、丢失了对手的民族主义?还是指向躲躲闪闪、最终由谢团长在桥上悟到的存在主义?
残酷就是残酷本身,它悬置了时空,不指向宗教,不指向民族主义,不指向西西弗斯,崇高化的升天之路最终无所归依。
或者能不能说,这残酷里头包含了一点点现实主义?
用拉康式的话来说,现实主义就是现实(reality)将实在界(the real)逐出视野之外,将现实自身看作唯一真实的思维方式。如Mark Fisher所分析,在浪漫主义者科特·柯本自杀身亡后,反抗性的摇滚在现实主义的嘻哈面前黯然失色;而对新一代嘻哈歌手来说,对青年文化革命性的任何天真希望,都被对残忍现实的冷静拥抱所取代。所有感伤浪漫都是需要剥除的幻觉,一切人反对一切人、丛林法则、剥削与被剥削才是唯一的现实。这是种抑郁症式的狭窄视野:一切积极状态,一切未来,一切希望,皆为幻象;认识真相,就是认同并接受这世界的残忍与荒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刘慈欣的《三体》正是这么一部现实主义科幻小说,它得以流行的条件是窃格瓦拉和三和大神。
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八佰》也是一部现实主义电影。它是悬置了时空的现实,无民族的民族主义,无主义的存在主义,碰了壁的崇高感。中枪就伤口炸裂,命中要害就死。在《八佰》中,观众是河对岸的围观市民,也是银幕外的观影人;要打破河流的界限、屏幕的界限,就得让观众对战士的痛苦感同身受,让观众将残酷消化为自身的一部分,让观众怀着受虐狂的炽烈情感扑向地狱。这是种脱敏的电影医学,它想要观众挥泪认同的,是观众的现实生活中从未有过的酷烈。
如果说《八佰》的时空悬置、历史淡化不属于过去,其凄惨酷烈的程度又显然并非观影人的现实,那么是否可以猜测,这种现实主义是一种来自未来的现实主义?
从未来返回现在——这是一种加速主义的时间观念。加速主义是克苏鲁的哲学,是对一个必然到来的人类末日的预感;Nick Land这样的巫毒术士,在谵妄中收集信仰的力量,强化海底克苏鲁与地面现实的关联,好让那巨大的触手早点撕裂僵死的现实。也是终结者的哲学,来自未来的人形杀戮机器,提前解决一切反抗力量,为机器的统治铺平道路。让那命定的末日早点到来吧。从未来回到现在,再从现在冲向未来,这构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回路(Circuitries),不断加速、逐渐炽烈灼热,最终熔毁在混乱的地狱中。
对《八佰》这样一个意识形态奇美拉来说,那些通常的单一路径阐释都无法贯彻到底,这反而给加速主义式略显单薄的阐释腾出了空间。不妨将《八佰》倒过来,把它视为一个未来主义现实主义电影,如何?
那末日般断壁残垣的上海因此得到了解释。被战争毁灭的仿佛不是1937年前的上海,而是2020之后的上海。在电影中并未现身,而只是通过方言出现,通过口音召唤着观影者认同的天津、东北、陕西、湖北、四川,也并非来自1937年的地图,而是来自2020年的地图;它们是安全的玻璃罩中的家乡,却不得不面临未来上海纷飞战火的威胁。那充满科幻感的飞艇与高达般的巨型推土机得到了解释。苏州河,此岸是地狱般的未来,彼岸是安全的现在。那终有一死的焦虑感,和来自外太空的敌军攻击也得到了解释。这场发生在未来的战争,是观影人那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是《杀生》中最终滚落下山、碾碎文明的山顶巨石,也是《你的名字》里从天而降的巨型陨石。
误入四行仓库、卷入战争的主角团所经历的,正是观影者自身的未来,是观影者自身的必然命运。上海市民伸向冲桥战士的手臂,正是观影者的手臂,伸向未来地狱中受苦受难的自己。在我们坐在沙发椅上的观影者当中,没有人想面对凄惨酷烈的地狱,但是也许(必然?)有一天,在特定的情境下,在外在力量的压迫下,我们不得不将手中的望远镜换成步枪瞄准镜,不得不给自己挂上满身手榴弹,甚至不是被迫而是主动地奔向地狱、拥抱地狱,怀着满眼热泪、满腔壮怀。这样的事在现实中难道没有吗?毕竟这一类电影已经开始了脱敏治疗;而作为一个战争题材的大众文化工业产品,它就像一个参加无尿检短跑比赛的运动员,必然身不由己地,闭着眼将民族主义的兴奋剂注入自己体内。
来自现在的主角团统统死在了未来。来自未来的谢晋元团长,带着他的战士们正逃出未来,冲向安全的现在。我在桥那头的现在热泪盈眶,恨不得伸手拉他们一把。可是在真实的历史中,谢团长率部到达租界后,却被缴了械,受到俘虏般的待遇,不久就遇刺身亡。一个从未来逃到现在的预言者,想来结局也大致如此。
后浪,你该往哪里跑。
文/东SIR
公众号;抛开书本
原定2019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开幕片,后因“技术原因”取消的《八佰》,终于在我们听了一年故事后,在2020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闭幕那一天,宣布了上映档期,不知道是该感叹“天道轮回”,还是感谢这一年来中国电影的“技术进步”。
由于影片还未公映,我们对于其内容所知甚少,现在所能知道的就是这部影片的内容是“淞沪会战”中的四行仓库保卫战。
而今天——8月13日,就是“淞沪会战”开战纪念日,八十三年前的今天,“淞沪会战”在上海拉开战幕。
现在我们既是为在看影片之前了解一下影片的背景,也是为中华民族不能遗忘的那段历史,来重温一下“淞沪会战”。
战争
这里所指的“淞沪会战”是指“第二次淞沪会战”或者叫“八一三淞沪会战”。(此前在1931年1月28日中日双方在上海开战,称作“第一次淞沪会战”或者“一二八淞沪会战”)日本教科书把它称为“第二次上海事变”。
战争开始于1937年8月13日,终止于1937年11月12日。历时三月,中国方面投入148个师、62个旅共计80余万人,死伤30万人;日本方面投入8个师团、2个旅团共计20万余人,死伤4万余人。是整个抗战中规模最大、死伤人数最多、最惨烈的一场战役。
开战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迅速穿透华北,8月上旬兵峰直指上海,叫嚣“三月亡华”。
中国军民抗战声强烈,特别是作为蒋公嫡系的黄埔军校学生请战欲望强烈。
陈诚将军献策要把战争走向“从北往南”变成“从东向西”。中国地势“东低西高”,在历史上“从东往西”打的战争未有胜迹,石达开辈皆是例子。
然而上海并非理想战场,因为日本海军非常强大,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之一。上海临近江、海,在上海开战,中国军队就可能面临强大的日军舰炮、舰载飞机的威胁。
于是中国军队在德国军事顾问的指导下,在苏州、无锡、常州一带布下二道钢筋混凝土军事防线——吴福线、锡澄线。
然而蒋公决意在上海打这场战役,理由是以当时中日两军的实力,在任何地方作战,中国军队要赢都是很困难的。然而中国军队必需在全中国、全世界面前表达“抗战到底”的决心,无疑上海作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城市,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于是中国军队迅速向上海集结。12日上海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中国军人了。13日中国空军向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虹口基地发起进攻。14日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指挥精锐的德械师87师、88师开始主动出击日军。
日军迅速做出反应,战况激烈,一个小据点一天双方易手可达十数次。
军队
23日以后日军精锐援军到沪。中国军队策略开始从进攻变为防御。战争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不断增兵。
中国军队精锐尽出。三个王牌的德械师、陈诚的土木系……各地方系也都派出最能打的队伍投入战斗。
桂系来了其精锐的号称“钢军”的第7军,并最终把二名高级将领的生命留在上海。
粤系来了其精锐的号称“铁军”的第4军,北伐时著名的“叶挺独立团”就出自这部队,并最终把一名高级将领的生命留给了这场战争。
数月前还因西安事变和中央军兵戎相见的东北军也来了,和当时的对手并肩作战,其最精锐的第67军也把他们的军长永远留在了上海。
………………
战场
淞沪会战还有一个奇特的景观是,因为上海有租界。战争只能在苏州河北岸的华人界打,人们纷纷涌向苏州河南岸观战,它从而成了世界战争史上很少见的有实时现场观众的战斗。
这样也就涌现了很多故事:有四行仓库保卫战时,女童子军杨惠敏横渡苏州河送国旗这样感人故事;也有陈诚将军后来回忆录里面写的遍地是汉奸,日机在空中飞过时,总有人在下面用镜子反射引路的尴尬故事;也有中日双方的败军只要缴械退入租界就能获得暂时安全的让人无限感慨的故事。
战况
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像一台绞肉机一样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冯玉祥将军回忆录里面写道,一个杂牌师上去顶4个小时;一个精锐师上去顶8个小时到一、二天;三个德械师或出自陈诚土木系的超强师上去可以顶一周。
这场会战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和人。
88师264旅阵亡一千多名官兵,旅长黄梅兴在战争开始的第二天——8月14日,身先士卒,被一片弹片击中腹部阵亡,是战争中第一个捐躯的高级将领。
罗甸争夺战,双方你来我往打成拉锯战,其程度堪称第一次世界大战来最激烈的战斗,第67师201旅,蔡炳炎旅长高喊:“本旅将士,誓与阵地共存亡,前进者生,后退者死,其各凌尊。”全旅阵亡。
宝山保卫战,姚子青营长率第98师292旅583团3营500将士奋战七天,仅1人生还,最后姚子青率最后的二十多名战士和日军浴血肉搏,最终全体壮烈殉国,赢得对手尊重,日军安葬了他们的尸体,列队鸣枪致敬。这一部分故事后来被拍成了电影《捍卫者》。
四行仓库保卫战,88师524团副团长谢晋元率四百多名壮士,号称“八百壮士”……这大概就是电影《八佰》表现的故事.
………………
战争中伤亡最重的是蒋公嫡系的黄埔师生。在战争结束时,胡宗南致信戴笠哀叹说黄埔系损失惨重。
战果
“淞沪会战”以中国军队的败退告终,然而中国军人虽败犹荣,历时三月的抗击使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三月亡华”的妄言破产。
日军此前迅速的穿透华北的战斗在很多人看来有局部战争的意味,通过“淞沪会战”抗战变成全民抗战。
战争中中国军人表现出的抗战到底的坚决,让人看到了中国抗战胜利的希望。
可以说“淞沪会战”是中日决战的开幕式,是烈士们用鲜血、用生命感召了世人,中华民族前赴后继,在八年后——1945年8月15日赢得了抗日战争的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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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评分是因为电影上映的不易,本身的虎头蛇尾和人物标签化就不论了。说点史实,“八百壮士”,百分之八十是湖北人,其中,通县县一百多人。多要感谢八十年代修县志,编辑部的张祥麟,挖出这一段历史。“小湖北”的原型应是万连卿,原是当地共产儿童团团长,被捕时因年幼保住一条命,后补充兵源去上海,成了谢晋元的卫兵。孤军营被破后,被日军押往南京做劳工,42年逃脱,编入远征军入缅。解放后,被送去新疆改造,79年特赦获释。释放前,遇到通城县公社在新疆推销茶叶,一听乡音,瞬即老泪纵横。
摄影、视觉效果、场面调度是一流,但立意和内核是不入流。孙元良带领国军全部撤离上海,只留下420人保卫四行仓库,而且贪污了26万用于修筑防御工事的钱。人又少,又没钱,能打得不惨吗?打得惨,国军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四行仓库保卫战的本质是国军用这420人证明国军“还在坚守”,用卖惨祈求国际的介入。八百只是他们的棋子,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新闻讲究真实、准确、公正、全面、客观,拍真实事件的电影也一样。本片着重拍八百保卫四行仓库,对国军高层的昏庸腐败却一笔带过,这是片面,是断章取义。拍一部不交代时代背景的战争片毫无意义,我们不仅要知道他们打了一仗,更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更要知道这场战役背后的故事。张译从头到尾都是逃兵,没有任何成长。姜武和王千源的台词可以写得更高级。升旗很悲壮,但不符合史实。
管虎拍的不止是一部商业战争大片,还是一部历史反思之作。突出了一岸之隔、地狱天堂的戏剧性和残酷性。一场战争沦为了当局的表演秀,但那些销蚀的血肉、被辜负的感情都是真实发生的。电影没有刻意渲染牺牲,没有升华善恶轮回人性救赎,直面生死,宏阔壮烈。摄影、美术在国产电影里都是最高水准,中青代演员群戏精彩。希望《八佰》能扛起电影市场复兴的大旗。
太惨烈,太惨烈,太惨烈。
怎么说呢,不管你抱着何种期待去看这部,都会觉得还欠一点。给它高分有点不甘,给它恶评于心不忍,“苦劳”电影。
杜淳模仿的广东口音太散装了😂
五星红旗上也有他们的血
2020年我看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即影院电影。时隔一年重新坐到影院,才深切感受到电影特殊之处在于影院环境,当灯一齐熄灭,荧幕亮起,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从背后投射到荧幕上的光,与古老洞穴里的人们或许产生相似的感受。我觉得是近年来不错的抗日题材电影,虽然在群像塑造上没有把控好,但在拓宽了人性和道德光谱上的讨论,可供解读的空间还算不错的了。
比较感人的是 大喊自己名字然后跳楼自曝那段 我哭的稀里哗啦,结尾感觉有点草率,老算盘不知所踪
二刷。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质感很好,服化道什么,以及整体气场,可能数年内国产战争片超越不了,既然给过《血战钢锯岭》四星,没有理由不给我们自己的历史一样的分数。
好的地方不少,管虎耍起行活来还是很扎实,在第六代导演中他大概是最具类型片思维的一位,镜头游走、配乐卡点都颇为讲究,片中那些爆破戏、枪战戏以及对兄弟情(战友情)的呈现,一点不比陈木胜、林超贤、陈德森这批久经沙场的香港导演差。结尾撤退戏看哭周围不少观众,这场戏带来的紧张和感动大概不输《敦刻尔克》结尾渔民集体开船救援英军的情节。当然,战争片的一些通病也有,前半段明显剪得有些碎(自然也与删减有关),而且角色视点过多基本也是国产战争片老毛病,华谊大概是把自家明星能塞的全塞进去了。护旗桥段删得令人惋惜,其余几处删减也挺明显的,虽说就目前版本来讲完成度已经很高,但作为观众谁又不更倾向于看到代表导演诉求而非政治立场的完整版呢,终归还是怀有遗憾。最后,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参与这部片台前幕后的人员都是值得敬佩的。
1917 > 800
陈可辛都拍不出这么做作的电影,明明煽情得要死还要搞出一副纪录片的质感,后半段整个崩掉,生怕观众get不到还要派黄晓明出来说教点题。有几个战斗场面本来拍得还行,但都抵不过杜淳那出戏的假方言。
带着一片空白去看,全程目瞪口呆。或许是太久没看国产战争片了,看完这部,就像片中姜武抽的那口烟,舒坦!苏州河南北两岸,一边是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另一边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地上是战火横飞、天上是围观看戏。1937年的淞沪会战,太多的故事说不完。“孩儿不孝…娘,俺走了…” 陈树生绑炸药跳楼的群戏,没忍住直接老泪纵横。久违的口号“弟兄们,来生再见”、简短的一句“送你一程”都荡气回肠,战争片拍出了江湖气。而乱世中飞奔的白马,一骑绝尘,是对生的希望。幻想中的戎装战马,千钧一发,是对明天最后的向往。“活着就是胜利” 电影最后一个镜头,从四行仓库拉伸镜头,到现代的都市上海,电影内外,这都是最好的结局。
和删不删减没关系,创作者就没明白是想拍大时代小人物,还是小人物大时代。对岸民众拍得更可笑
三星半,江分两岸,这边隔岸看戏,那边隔岸观火,四行仓库保卫战就是一场供看客们“围观”的战役。战斗场面着实突破,南腔北调的众演员也提供了很好的群戏。但导演迷失在符号堆砌中,马的意向用太多,还加了赵子龙……不及《老炮儿》的鸵鸟有那股灵气劲儿。战争的背后都是政治,视角必然受限,当然还有民众的视角也有缺失(只有观望和觉醒了),与台版《八百壮士》对照观看效果会更佳。
讲述淞沪会战末期,谢晋元所率524团第一营死守上海最后一块阵地,影片让我们再次感受到华夏热血儿郎的家国情怀!何香凝先生的一句“国人皆如此,倭寇何敢”印象最为深刻!牢记历史,勿忘国耻,爱我中华!
就像片名一样,佰。还是将核心置于个体,这也是最喜欢的一点。一群普通小人物的个人战争史,以及他们的觉醒。其中的血性,也是由之激发出来的。所以,才会更被郑凯那段感动。
天堂与地狱只隔一条河,阵地与坟墓同在一座桥,壮士与伶人只差一层皮,怂包与英雄同扛一面旗。南岸有不恨国亡的商女,北岸是壮士许国的男儿,那边有粉墨登场的关羽,这边是七进七出的赵云。四百壮士用血肉唤四万万民众觉醒,五十三米河岸当幕布为租界万国表演。硝烟后,白马尚在,旗帜未倒,英雄不老。
有幸看了原版,那时疫情还没出现,世界还是原本的样子,但风暴很快来临,让电影耽搁很久。《八佰》让人震撼的地方在于它没有故意去彰显震撼却收获振聋发聩的效果,它用收束写磅礴,用胆怯写勇敢,用恐惧写悲壮,用不知所措写义无反顾。那些兵里有痞子、混子、油子,但最终他们都成了战士。那群人守护的是一种普遍的人类精神,有关于尊严和意义,其实这早就超越了某些区隔与冲突,在这样普遍的精神感召之下,如果说非要讨论守护,那他们护的就是人性尊严的旗帜。我们在生死硝烟里看见的是应该是一个一个一个的人,是具体的恐惧与希冀。《八佰》在中国战争片里是绝对重要的,无论技术还是意识,它所引发的电影外的讨论也会成为时间的注脚和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