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调查：纽约第九季

罪案片拜托，案情才是关键好不？不是恋情喂。当初S4那种看了令人拍案叫绝的的网络杀手、的士杀手案都哪儿去了？写光了？...S8开始就一直很美式主旋律好不好，宣扬什么家庭友爱忠诚balbla...美式爱国主义洗脑片啊。

虽然第八季结束逃过了被砍的命运
但到了第九季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坦白说Stella走了之后
NY的水准就大幅下降
几乎没有能让我印象深刻的案子

新来的警察MM漂亮的

编剧也算给了包子叔一个Happy Ending

不管怎么说
这部陪伴了很久的剧
还是很有感情的
虽然到后来走的是下坡路
但真的结束了还是不舍的

Today is life
The only life you're sure of
Make the most of today

从LV跟过来看NY，从读书看到工作，工作看到结婚，看到生子。现在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看到不少评论说就这么下架了，恍惚间有种全世界至此终结的微妙感！
迈阿密是最早弃的一部，始终对那个风格爱不起来，LV人员轮换频繁，也就只有NY，相对稳定，成员结婚生子，年华逝去。
M叔的薄嘴唇是我的爱，万年扑克脸下是深深地关怀体恤，真的一百万分的不舍得，每年到了那个月份就开始安心的等待着他开播，从来没有怀疑过，好像是个老朋友每年如期而至，无关乎剧情，无关乎国籍，看到大家都在，然后很安心，那种神奇而微妙的感情。
在豆瓣说说看到友邻说，17是最后一集了，我还想着这不科学，这么多年了，22集一季，我们不是说好的么？还有说就这么剧终了，我还想这不现实，都这么多年了，LV还坚挺着呢！但仔细想想，最近几季真的越来越有总结的意味，案件老瓶新酒，就连最后那一集，常规的悬念都不给留一个了，或许这次是真的就此终结了！
亲爱的M叔，真希望下半年，你们突然再现，求逆袭！

这是一个孩子，寻找父母爱情轨迹的传奇。
                                  ----题记


第一话：小男孩
    
       Mac Taylor赶到罪案现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在夏令时与冬令时交接边缘的纽约，天总是黑得很早，早得令人窒息。万圣节就要来了，街上已有了些许装扮各异的行人。Mac 叹了一口气，他从车上走下来，拿起箱子，锁上了车门。橙黄色的光从黑色SUV的车灯上照射出来，跳跃了几下之后，缓缓熄灭了。
皇后酒店的大堂灯火通明，有许多警探已经到了。他们边忙着处理手中的事物，边和他打招呼。他绕过人群，走进了最靠里的电梯间，轻轻按下了上楼的按钮。电梯载着他，到达了19楼；门“叮”地一声开了，他没有动。从他站着的角度，能够隐约地看见黄色的警戒线。Don看见他，向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站到了警戒线的正前方。Danny手中的相机正发出刺耳的“咔咔”声。他弯下腰，穿过警戒线。Danny看见他，抬起头来；“嘿。看来今晚某些人提前预约了保姆。”Danny笑着说，口吻戏谑。他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了浴室——被害者所在的位置。
酒红色的血液像地毯一般，覆盖在浴室月牙白的瓷砖上；红色透过镜子的碎片，映满了整个房间。那些碎片里的景色， 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伸手挡了一下灯光，向着被害者的方向又走了一点。被害者是一名女性。她裹着白色的浴巾安静地躺在地上，她的皮肤洁白而通透，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其中的惊恐，清晰可辨。
Mac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接着他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他摇了摇头，拼命地想要让自己集中精神。可是他无法做到。他眼前的景色晃了又晃，从渐渐模糊，到一片灰白，最后终于又变得清晰。可是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刚才的景象了。他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另一张脸，另一双眼睛。
“Mac，Mac！你还好吧？”Danny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没事，Stella。”他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滴血。
“哇哦，伙计。你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想你需要回家休息。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他硬是被Danny赶出了工作的地方。
他靠在警车皮质的椅背上，现场的救护人员正为他包扎着。今天的这一切都和去年太像了，像到令他无法不去回想。他闭上眼，任由思绪拉扯着自己。

      去年的今天，他接到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发生在闹市区旁的一个小巷里。他赶到那儿的时候，Danny从巷子里走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他说有样东西他必须得看一看。“不，我是说，你应该见见他。哦对了，还有这个，这个名牌。”他记得非常得清楚，在见到那个小男孩之前，Danny这样对他说。他推开了Danny捏着名牌的手，走进了小巷。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小男孩。那个有着一头柔软的金色卷发的小男孩。巷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太好，可他却看到非常清楚。小男孩的卷发是天生的自然卷，小小的，在他头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小男孩的嘴唇很薄，粉粉的，像是盛开的夹竹桃。小男孩的鼻子格外的挺，俊俏的鼻尖上堆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Mac觉得那个小男孩很像谁。噢，对了，是像她。像极了那个已经六年多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可是又有哪里不太像。他想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他向着那个小男孩的方向走过去，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小男孩身后的圆形反光镜里。他不自觉地望了一眼那面镜子，他在镜子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他低头看看那个小男孩，然后又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重复了这个动作许多遍。然后他忽然想起来，Danny说过的，让他一定得见见这个小男孩。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他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他想要问问他，和他说说话。是的，想要和他说说话。他弄不明白自己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念头。这实在太不像他了，太不像那个一切都以工作为先的Mac Taylor了。他蹲下身来，刚要开口，小男孩就打断了他。

“嗨，你是Mac Taylor吗？”
小男孩的话，令他愣了几秒。“我是。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他从惊异里回来神来，缓慢而温柔地问。“嘿，Danny叔叔，我找到爸爸啦！”那个小男孩忽然就雀跃起来，他站起身，冲出了巷子。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几秒钟之后，他冷静下来。他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跑出巷子，拽住了那个小男孩的手。“嘿，孩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Mike Bonasera Taylor。”


第二话：凶杀案

       他们正式开始调查的时侯，Mac依然还愣在原地，他一时半会儿无法从这样巨大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弄错了。”他一遍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Danny正蹲在Mac身边，按照程序，用棉签擦拭着小男孩的手指。小男孩的手上拽着一包开封了的巧克力，他嘴角上的巧克力渍，仍清晰可见。

“嗨，Danny叔叔。你知道吗？我手上可能还沾了血。你们来之前，我检查了那个人的脉搏呢。”小男孩平静而清晰说道。
“等一下，你说你检查了尸体？”Danny的脸上写满了惊诧，他显然是无法相信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说辞。
小男孩非常肯定地点点了头。“其实他并没有死多久。我触碰他的时候，他还有体温呢。这些都是妈妈交给我的哦。”小男孩自豪地说。
“好吧。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在案发现场不能乱摸乱碰？”Danny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无奈地说道。
“告诉了哦。所以我报了警之后，就什么也没有碰过了。”小男孩抬起头，望了一眼Mac，骄傲地回答道。
“嘿，Mac。你听到了吗？他说是他报的警。”Danny站起身来，拍了拍Mac的肩膀，走开了。

       他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向那个小男孩索要了他妈妈的电话号码。小男孩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多啦A梦造型的儿童手机。小男孩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有东西随之掉到了地上。他蹲下身，捡起来，发现原来那是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他正搂着她，站在人群的正中间，笑得很满足。他试了很多遍，都无法打通孩子提供的电话号码。他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个小男孩带回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里，Danny为小男孩换下了他身上那件沾满了血的T恤衫。接着，他按照Mac的要求采集了小男孩的DNA。采集DNA的时候，小男孩并没有很配合。他说他妈妈告诉他，DNA和指纹是他的身份证，他有不向别人透露的权利。Danny按照程序做完这一切之后，把小男孩带到了Mac的办公室。“嘿。我觉得鉴定已经不是很必要了。”Danny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说。Mac并没有理他，依然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Danny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小男孩见Mac没有反应，就自作主张地坐到了沙发上。 “Mac，我饿了。”他说。

      “我们还在尝试联系你妈妈。她一会儿会来把你领走的。”Mac从一大堆文件中稍微抬了一下头。
“Mac。不瞒你说，其实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再理他。他拼命地想要把自己淹没在眼前的工作里。他不是不想和他说话。而是他忽然害怕了，胆怯了，退缩了。他太害怕再从这个小大人一般的孩子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他理性的职业头脑告诉他，他应该相信科学证据，而不是证人的一面之词。那个孩子没有再打扰他，办公室里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兴趣而雀跃的。“Don叔叔。好久不见了呢，你还好吗？”
“Mike，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发生什么了，嗯？”Mac应声抬起头来的时候，小男孩正一头冲进Don的怀里。“我今晚不当班，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Don紧紧搂住了小男孩，伸手摸摸了他柔软的小卷发。
      “Don叔叔，你相信吗？我竟然找到爸爸了！噢，不。你看，我都兴奋糊涂了，你们本来就在一起工作，不是吗？”小男孩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嘿，Mike。”他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尽量去适应这怪异的气氛。“你能出去一下吗？去隔壁Danny叔叔那里呆一会儿好吗？”
小男孩懂事地点点头，离开了。

       他的办公室，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他望着Don Flack的眼睛，许久，许久。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戏谑和自嘲。他笑了很久，然后终于停下来，开了口。“我都忘了，原来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嘿。你说什么呢？”Don冲上前去，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侧眼望着Don，笑着说：“那请问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从天而降儿子会和你亲如父子？！”

“你这下承认了，哈？刚才Danny还告诉我，你让他采集Mike的DNA。你根本就不相信他！难道我说错了吗？”Don显得很激动，他锐利的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你要我怎么相信？六年了，她离开已经六年了。”六年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害怕说出她的名字。原来他是那么的懦弱，懦弱到不敢听见她的名字。
“哼。”Don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紧握着的拳头，正微微地发着抖。“Mac Taylor。你出去走一圈，你去问一问。看看这个实验室里有谁不知道Stella有个儿子！”

    六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她的名字。“滚出去，从我的办公室里滚出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站起来，把桌椅都震得微微晃动。
“是。别人的确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这六年来，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她几面，关心过她；也都听她说过她那一套谎言。什么结婚了，现在很幸福，还有个儿子。你呢？为什么你可以轻易找到恶棍和凶手，却连一个 ‘好朋友’的下落都打听不到？啊，Mac？”Don说完，走到他面前，一把纠起了他的衣领。
“Don叔叔，求了你，别打我爸爸。你知道，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那个小男孩忽然出现了。小男孩恳求的语气，真切的眼神，担忧的表情，让他的心都要碎了。他看着孩子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再也没有和Don争执的力气。是啊，六年了，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她。


      “或许那是因为没有案件和尸体。你明白的，我一天到晚都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他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道。尽管这个借口是那样的苍白和无力，但是这种开脱真的能够让他好过一点。
“那个，很抱歉。虽然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的。但是，现在，”Danny站在门边，顿了又顿，“现在，现在你真的有一具尸体了。”
Danny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遥远而模糊，让他觉得今晚的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他猛地推开Don，冲出了办公室。他回了一下头，对站在办公室中央的那个小男孩说：“呆在这里，千万不要离开。”
他到现在都清楚记得，自己回头的那刻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清澈而透明。它像是爱情海的水，又像是古希腊的天。又什么都不像，只是单纯而普通的宝石蓝；和他自己的，一样。一样的那么普通。




第三话：重逢

      Mac回到家的时候Mike已经睡了。保姆和他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Mac关了客厅里的灯，走进浴室。方才在皇后酒店被玻璃划伤的口子仍然隐隐作疼。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安抚着他疲惫而疼痛的身体和心灵。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Mac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头上和身上裹着乱糟糟的浴巾；有水珠正不断的沿着他的脸颊和身体往下滴。他猛地倒在卧室柔软的床上，闭上了眼。他翻来覆去，在蚀骨的黑暗里，怎么也睡不着。他终于向黑暗投降，起身，去了隔壁的儿童房。
Mike在他的家里住了一年了。他不知道这一年，他和这个孩子是怎样度过的。他不敢去想，他恐惧回忆。Mac伸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Mike和她是那么的像；像得让他窒息。他蹙了一下眉，然后俯身，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天使般的孩子。“生日快乐，Mike。”他对他说。

“嗨，Mac。通常人们失眠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工作。”
“哦，Mac，拜托。我是说正常人。”

     回忆的片段忽然闯了进来。他依稀记得，那是十一二年前的某一天下午，她在犯罪现场打趣他。（详见119）她的样子是那么的鲜活，仿佛只要他一回头便又能听见她玲琅的笑声。
他努力从她的笑容里回过神来。他走到窗边，望了望窗外。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明媚。他忽然想，也她曾在某一个这样的夜晚，站在Mike的房间里，轻轻地哄他入睡。她怀里的Mike是那样的稚嫩而渺小，像是土壤里新生的嫩芽。她哼着摇篮曲，温柔的晃着臂膀。月光洒在她身上，朦胧而洁白，好像远处的自由女神像。
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在这样的夜晚里重逢，那该有多好。可惜，去年他们重逢的时候，是在皇后酒店客房冰凉的浴室里。她躺在月牙白的瓷砖上，惊恐的睁大着双眼。浴室里一切白色的物体都被血液染成了酒红色。他望着她，浑身发抖。几分钟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想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他跑到她身边抱起她，想要带她去医院。“Stell，留下来。为我和Mike。”Danny冲进来，制止了他。他知道的，知道自己在毁坏现场，可他就是无法自制。他抱起她的时候，手腕被满地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医护人员为他包扎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的，竟是多年以前，她受伤的情景。她的心情。（详见311）
那一晚，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他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他无法面对那个小男孩。他无法平静的告诉他，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可出乎意料的是，小男孩竟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那个孩子，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他责怪自己，他说是自己害死了母亲。他花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个孩子哄睡着。他倒在自己的办公椅里，痛苦地邹着眉。
    
       Danny进来送报告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白了。十三个DNA位点相同。那个小男孩真是他如假包换的儿子。这不可能。他捏着报告的手，微微发抖。因为过于用力，报告已被他捏得起了皱褶。
“Danny，我从来都没有听说，听说自己还有个儿子。”
“哇哦。那么从今天起，你有了。不，应该说是从六年前的今天起。”
今天，竟然是那个孩子的生日。
“嘿，Mac。你想找人说说话吗？听着，我知道我不该现在问你，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或者为什么会发生。时机不对，是吗？但是Mac，总有一天要你给大家一个交代。Stella就那样莫名奇妙的走了。不，是消失了。她给Lindsay寄了封信，说她在新奥尔良很好，然后就再没了音讯。（详见701）嘿，Mac，嘿。如果你想找人说话的话，打给我好吗？别一个人扛着。”Danny的话一直在Mac耳边嗡嗡作响。是啊，他得给大家一个解释，可是他不能。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隔得太久了。久的很模糊，模糊的，令他想不起来。他多想把这该死的一切都归结于四年前受的枪伤（详见818），可是他不能。他不该逃避。

       几天之后，他终于了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纽约。原来这些年，她一直都有着他的消息。她处理那些他破不了的案子，她追踪那些会威胁到他的犯人。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
“Mac。妈妈说过。她说我18岁以后就自由了，就可以去找爸爸了。她还说过，如果我提前见到了你，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可是昨晚我还是忍不住。我从酒店里偷溜出来，我想要找到你。”
“嘿，Mac。你知道吗？四年前，你受伤的时候，她想过要来找你。可是她害怕了。她害怕会给你的生活带来麻烦。她害怕让你生气和难过。就好像，好像六年多以前，她离开的那一天一样。她这次来纽约，是为了追踪一个逃犯。就是你桌子上，左手边，那个一直都没有破的案件。昨天晚上，她本来应该来找我的。你知道的，为了公事。结果她没有出现。她就那样死在了。死在了你的嫌疑犯的刀下。”
男孩儿和Don的话，在他脑海里一刻不停的盘旋着。那些话，像是秃鹰，把他一点一点的，啃食干净。

        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眼前的她依然在柔和的月光底下哼着摇篮曲。“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啊，我的宝贝……”小小的Mike在她的臂弯里睡得很安详。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一切。可是他才刚刚触到她的手臂，她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堆破碎的月光，在凌晨冰冷的地板上，嘤嘤哭泣。


第四话：回忆

          咖啡机里的咖啡吞吐着赭褐色的泡沫，烤面包机里的面包正跃跃而出。Mac拿起炉子上的平底锅，关掉了火。今天是和Mike约定好的日子，去“探望“她的日子。他为他倒好牛奶，将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然后拿出考好的面包抹上黄油和果酱。最后，他走进房间里喊他起床。一年前的今天，他也度过了这样的一个早晨。

         那一天，是他们出发去新奥尔良的日子。去她的公寓，收拾她的遗物。他记得早餐的时候，Mike不停的搅着自己碗里的麦片，显得局促而不安。“嘿，Mike。你知道吗，你妈妈是希腊和意大利的混血。你的血统很特别哦。“他看着他，先开了口。自从这个孩子住到他家的那天起，他们就约定了。约定在想念她的时候，一人讲一件关于她的事。以此来缓解他们对她的思念。他也还有好多需要知道的事，想要知道的事；关于她的，还有关于他的。

 Mike点点头，算是回应。
“到你了，伙计。“Mike忽然抬起头，用湛蓝色的双眸直视他。那双和他的一模一样的眼睛，令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别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凝视。
“妈妈又能干又勇敢，还很坚强。这世界上就没有事情能够难倒她。她就好像超人一样。“
“嗯。你妈妈是最坚强的那一个。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各种各样的寄宿家庭里长大。她自学了希腊语，还有意大利语。她对自己身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一本不知道哪来的书，还有一副画。（见524部分）“
Mike点了点头，伸手蘸了蘸麦片里的牛奶，在桌面上画了几个希腊字母。对话没有再继续。他们沉默地吃着各自碗里的食物，听着墙上时钟沉重的脚步声。“Mac。“他忽然又抬起头，望着他。“你不要觉得愧疚。妈妈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说，你常常说她很坚强，说她和别的女孩不同；说她没有脆弱的一面，说她是你最坚强的Stella。”
Mike的话令他微微一震。他急忙别过头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害怕在这个孩子面前流出泪来。又一阵沉默之后，他开始催促他，以赶不上飞机为由。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手里，还有大把空余的时间。他只是害怕了，害怕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门开了。她的一切就这样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她仅存的气息就这样从敞开的门里溜走了。他最害怕这样的场景，害怕自己将会控制不住自己。十五年前，命运带给他的伤口至今也没有好。他深爱的妻子在9/11里不幸遇难。他记得那年年末的某一天，他对她说：“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在世贸大厦里。我只能一点一点地看着她离我而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Stell，你知道吗？这样的心情我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提起过，因为太痛苦了。我把我妻子所有的东西都从家里清理了出去，因为它们会令我想起她。太痛苦了，Stell。可是我仍旧留了一样，是一个沙滩球。我无法扔掉它，因为那是我太太吹起来的；那里面充满了她的气息。(部分见101)”

       他长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她的房间和以往的没有什么两样。她每一次搬家的时候，都会让新居和旧所看起来尽量相同。他熟悉她摆放家具的习惯，他清楚她放置厨具的位置，他知道她喜爱的洗发水的牌子。他跟在Mike身后走进了卧室。她的床头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Mike的合影，另一张是她和他的合影。他伸手拿起相框，轻轻弹掉了相框上薄薄的灰。床头上，儿童看护器的灯依然亮着。微弱的光，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顽强的活着；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Mike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抽屉。他走过去拉开它。抽屉里放了几本相册。他拿出那些相册，坐到地上，和他一起翻看。那些相册里有她和Mike的合影，有Mike成长的轨迹，还有他和她的过去。
       “妈妈有空的时候，常常和我一起看这些照片。她指着照片上的那些人告诉我说，看，那是你的Danny叔叔，那是Lindsay阿姨。她说她热爱自己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实验室，她说那里就是她的家。”
“那她为什么选择了离开？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话出了口，他才察觉到不妥。他嘲笑自己，竟然问一个几岁的孩子这样的问题。连几十岁的大人都弄不明白的问题，小小的他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因为她不知道有了我以后该怎么继续面对你。”Mike合上相册，很平静地回答道。就像在回答一道简单而普通的数学题。
他望着眼前的孩子出了神。他又一次被这个孩子的成熟震撼了。可是这一次没有惊讶，只有难过、自责和心疼。

      最后一本相册的封面是灰白色的。他翻开的时候，有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白色的信封上贴了纽约最普通的邮票，却什么也没有写。他想或许是因为他和她离得太远了，这薄薄的120分邮票还不够；不够跨越他和她之间无法计量的距离。他盯着那个白色信封看了好久。然后他把它捡起来，放进了衬衫贴身的口袋里。捡起信的时候，他一直用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最后的那一本相册很薄，短短的十几页记录了Mike从一枚胚胎到一个婴儿的完整的成长轨迹。
他和Mike走在去往墓园的路上。今天的风很大，空中还飘着细密的小雨。这两年的纽约，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格外的多雨而寒冷。Mike穿着黄色的雨衣，踩着黑色的胶鞋，牵着他的手。
“等哪天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要为他（她）准备好多黄色的衣物和用品。Mac，你知道吗？黄色是既显眼又安全的颜色。“他记得很多年前，她在实验室的电梯里，这样和他说过。”
他们把礼物和鲜花放在她的墓碑前。Mike双手合十，闭着眼，像是在和妈妈说悄悄话。他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开始和她聊天。

       “Stell，你还记得吗？好多年前，Danny和Lindsay结婚前一天，他来我办公室。他说他很困惑，说他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丈夫，一个爸爸。我对他说，我一直没有和亡妻要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我总是想要等明年，明年的明年。你知道的，你的面前总是有无数个明年。我告诉他，直到我妻子走了，我再没有机会了，才知道原来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详见523和818）有些东西，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可是说起来永远要比做起来简单。Mike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Stella，我觉得惶恐，觉得不知所措。”
“嘿。”Mike忽然睁开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觉得不知所措。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我会教你，教你怎样做一个好爸爸。因为妈妈已经教了我好多。”

      秋风卷起落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这声响在空旷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啪”，枯叶撞在树干上、墓碑上、人的身上，它们摔落下来，却没有碎，依然顽强地保持着从前的模样。



第五话：调查

“Mike，说实话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不仅仅是你，还有你妈妈；或许再加上你爸爸？让我想想。去年，在新奥尔良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看上去很好，很精神。我对她的那番说辞一直深信不疑。她说她结婚了，丈夫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说他是个律师，他们在法庭上认识的。嘿，我不得不说，你妈妈撒谎的技术简直一流。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被她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不过，我想她是真的觉得很幸福。我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笑容绝对不是装的。你带给了她太多太多的东西，你对她来说有太深太深的意义。你就是她的一切，Mike。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哦，天呐，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形容词都能够用来形容你妈妈。她美丽、自信、迷人、耀眼、性感。对了，性感。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就对她说，我觉得她真性感。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拜托Danny，不要让我觉得你像个色狼。（详见101）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坚强？不，我不喜欢这个形容词。我知道你爸爸经常这么说她，就好像口头禅一样。你爸爸总是说：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她是最坚强的那一个，比我坚强。你妈妈的确是很坚强，坚强到经历了那么多，还能够独自扛起这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觉得命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是个孤儿。她差点被自己的前男友杀了；她开枪自卫，结果杀死了自己的前男友。（详见221）她几次被罪犯袭击，险些丧命。她甚至还被罪犯利用，用来接近你爸爸。而你爸爸呢？他每次都很平静的出现在医院、救护车或者是犯罪现场，然后淡淡地说一句：她很坚强。好像坚强能够让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真是可笑。每个人都有软弱和想要逃避的时候，难道不是吗？在那样的时候，每个人都应该被关心和保护，难道不是吗？我实在是不能够相信，他竟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一个人生下你，抚养你；然后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
嘿，Mike，Mike。对不起，我有些过于激动了。我们就到这儿好吗？天啊，我到底跟这个孩子说了些什么。Mike，Mike，有些话我不该对你说的，对不起。把摄像机关了，好吗？”


       “录像？给爸爸做圣诞礼物？听起来很酷啊，Mike。嗯，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让我一个人录完想和你爸爸说的话。你要保证不能偷听，录完之后也不能偷看。我们拉钩。”
“吱嘎”，“吱嘎”，审讯室年迈的木门晃晃悠悠地关上时，发出了沉闷的呻吟。
      “嘿，Mac。你说你有点妒忌我。妒忌我总是能够在Stella受伤害的时候第一个赶到现场，妒忌小Mike亲昵的喊我Don叔叔。可是我却羡慕你，Mac。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立刻辞去纽约警察局的工作。我要去新奥尔良找她。哪怕她不同意，我也要强硬地留在她身边。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没有，你也不会有了。Mac你知道吗？她只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全是你。她离开以后还和从前一样査你手里的那些无头案。她一直追踪那些对你有着潜在威胁的罪犯。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生Mike的时候，是难产，险些丢了性命。又一次，哈。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些都是我从保姆那里打听到的。你知道她为什么始终没有回来找你吗？她说因为你太爱孩子了。若是你知道Mike的存在，一定会负起这个责任的。可是她不想你因为责任而去面对她。她不希望你因为“爱”之外的任何理由而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懂吗,Mac？
你不是一直问我，问我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吗？我告诉你，那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巧合。六年前，我去新奥尔良出差，去追捕一个逃犯。我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我向她道歉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婴儿的脸，和你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动用了点特权，威逼利诱，那个女人才告诉我她是Stella的保姆。我去了她的公寓好几次，她才同意给我开门。之后，我努力了好久，她才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你们之间的真相。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Danny他们去探望Stella的时候都见不到Mike吗？因为那个孩子的眼睛实在是和你的太像了。只要看一眼，大家就都能够明白，明白究竟发生些了什么。
嘿，Mac。这一年来我常常在想。我在想，自己明明是个警察，保障这个城市的安危。可为什么我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嗨。你就是Mike？哦，天啊。你和他简直长得太像了。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样。你好，我是Peyton。我想你一定已经知道我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我。我猜猜，是他告诉你的吗？不是吗？竟然是你妈妈。Stella真是的，居然什么都和你说。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她和你爸爸一样，很热爱这里的工作。我想她在新奥尔良的时候，一定想念死了这里。你看，这就是你妈妈常常和你提起的，纽约警察局的法医办公室。想参观吗？来，我带你到处转转。我是去年才从伦敦回来的。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你妈妈的死讯。啊，对不起。
他爱你妈妈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想他是爱你妈妈的。我记得好多好多年前，我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一直都不肯公开的我们的恋情。有一次，在实验室的走廊上，我因为关心，所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妈妈正好走过来，他一把打掉了我的手。（详见311）
你爸爸没有和你妈妈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他不爱你妈妈，或者不爱你。相信我。他们没有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你妈妈对你说起过Claire的故事吗？那是他在9/11里遇难的妻子。他一直都没有能够从那件事里走出来。我知道他没有多余的能量，重新去迎接一个人，让她走入自己的生命里。所以我选择了和他分手。我觉得他可能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搞不清楚。我记得分手的时候，我对他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但那不是指伦敦和纽约之间的距离。那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他就像被厚重的墙给包围了，不，是沟壑，是谁也跨不过去的天谴。亲爱的，我们都进不去，只有耐心地等他自己出来。再给他一些时间吧，Mike。 ”


“嘿，法医办公室可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小心，别碰到那具尸体。哦，上帝。要是你爸爸知道，你竟然来了这里，他非杀了我不可。Mike，拜托了，能不呆在这里吗？圣诞节？好啊，圣诞节你们能来我家，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啊，小心你身后的尸体。我不管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总之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绝对是个固执的姑娘，Mike。她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有多困难都会坚持到底。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佩服她的勇气，毅力还有她强大的正义感。你要知道，她是一个孤儿，Mike。一个孤儿能够成长成她那样，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哦，不止你爸爸，全纽约警察局的人都很爱她。她是那么的美丽和迷人。你爸爸和你妈妈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搭档，知己。呵，不瞒你说，他们之间不止这些。我感觉的出来。孩子，我在这里做了四十多年法医了。我和你爸爸一起工作了快三十年；和你妈妈，她走的那一天，正好是我认识她的第十四年。你要相信我，孩子。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了。我们常常会在下班之后一起去听演唱会。你爸爸是个很不错贝斯手。惊讶吧，他平时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他们还常来我家过感恩节。唉，那些日子，真是难忘啊。
来，孩子，我们出去吧。天色不早了。你爸爸会担心的。要是看到你爸爸担心，你妈妈会很着急的。你不想让妈妈难过吧，嗯？”

       法医办公室的灯微微晃动了几下，熄灭了。老法医Sid牵着Mike的手缓缓走了出去。Mike悄悄抬头忘了一眼身边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他的掌心爬满了粗糙的纹路。Mike勾起大拇指，轻轻碰了碰老人手里的茧子。原来这就是岁月的痕迹。他想那些痕迹里，一定有着老法医Sid引以为豪的青春，有中年法医Peyton难以忘怀的爱情，有警长Don无法弥补的遗憾，有警探Danny刻骨铭心的友情；还有他父母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再也忘不了老人手里的温度和触感，因为他知道那里记载着自己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