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堂吉诃德

HD中字

主演:亚当·德赖弗,欧嘉·柯瑞兰寇,乔纳森·普雷斯,斯特兰·斯卡斯加德,奥斯卡·贾恩那达,杰森·沃特金斯,塞尔希·洛佩斯,詹迪·莫拉,特瑞·吉列姆,霍威克·库区科利安,阿尔维托·乔·李,威廉·米勒,萝西·德·帕尔马,布鲁诺·塞维利亚

类型:电影地区:西班牙语言:英语年份:2018

 非凡

缺集或无法播,更换其他线路.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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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理想主义真的死透了吗?他绝不相信

或许正如堂吉诃德本人一样,需要经历漫漫无尽的旅途冒险,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很多导演们也是如此,在上下求索的拍电影征程中,付出了不少艰辛。电影的拍摄之旅未必比17世纪的游历之路更好走些。

比如早在五十年代,令人尊敬的奥逊·威尔斯就已开始尝试拍摄这位西班牙骑士的伟大旅程。自编自导自演,一直断断续续坚持到七十年代。可惜,这版《堂吉诃德》直到奥逊·威尔斯去世七年后的1992年才最终问世。

奥逊·威尔斯版《堂吉诃德》

另一位同样有着如此抱负的导演,则在影片《谁杀死了堂吉诃德》中投注了二十多年心血,那就是特瑞·吉列姆。

拍摄堂吉诃德的这个想法,可以追溯到更早的1989年。事实上,特瑞·吉列姆未必不是拍堂吉诃德的上佳人选,倘若你还记得他在《妙想天开》中的非凡想象和嘲讽功力,或者是《巨蟒和圣杯》中对亚瑟王传奇无厘头式的改编。

《妙想天开》

《巨蟒和圣杯》

光是凭借这些固有成就,就足够让人翘首以待了。特瑞·吉列姆将如何把堂吉诃德这场荒诞而又理想主义的游历,变为博君一笑又惹人深思的旅程呢?最初的最初,谁也不曾想过,这部电影竟会成为“有生之年”系列。

天不遂人愿,影片在未开拍前就遇上了筹资困难。好不容易在新世纪伊始开始拍摄,西班牙片场却因暴风雨带来的水灾而被毁,原本一拍即合扮演堂吉诃德的法国演员让·雷谢夫也因病退出,不得不另觅人选。

电影尚未完成,这些悲惨的遭遇就被剧组成员拍成了纪录片《救命呐!堂吉诃德》。这部纪录片甚至比影片本身更早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认(同)可(情),连一向毒舌的伍迪·艾伦都给出了“极端有趣”的好评(同时他也说,这绝对是每一个电影导演最惨的噩梦)。

《救命呐!堂吉诃德》

然而坏运气还没有就此打住。因为版权的问题,特瑞·吉列姆和制片商打起了官司,他险胜。就差一点点,媒体和观众就无法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欣赏到《谁杀死了堂吉诃德》这部闭幕片了。

终于的终于,这位身处发达电影产业时代却依然屡屡受挫的导演,将这部极为“难产”电影如愿以偿搬上了大银幕。

正如塞万提斯在堂吉诃德的故事中埋下了自己理想失意的自嘲一样,特瑞·吉列姆也同样将这四分之一世纪的辛酸投射在了《谁杀死了堂吉诃德》之中。

影片开头,功成名就但也恃才傲物的导演托比(亚当·德赖弗饰)在西班牙拍摄一部颇不顺遂的商业片——又一个堂吉诃德的荒诞故事。

在这个“发达”的电影产业链条内,他必须同时做到把握拍摄节奏与进度、控制庞大的剧组、小心翼翼应对自己的老板(投资人)甚至“游刃有余”地应付老板妻子的邀请。所幸托比似乎对此已经十分熟练,或者说,过于熟练。

实际上,这个拍摄地也是托比电影处女作的诞生地——同样的题材、同样的故事;但不同的是,曾经那是一部怀揣着热情和梦想的学生作业,虽然最终也成为了托比进入好莱坞的一块敲门砖。

拍摄间隙,托比故地重游,却发现自己那部备受好评的学生作业并未给当地人带来什么福音,反而打乱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其中最为糟糕的是,扮演堂吉诃德的老人无法“出戏”,一厢情愿活在自己是堂吉诃德的幻想之中,甚至将托比认作了他忠实的仆人桑丘。

出于某些误会,托比只能一边恨恨地念叨着“WTF”,一边半自愿地和老人走上堂吉诃德般的艰难旅程。

影片前四十分钟,这极富反思意味的自我指涉,或许正暗合了特瑞·吉列姆的苦笑,以及他心底对好莱坞发达电影产业的不满和讥讽——以造梦为目标的电影工业,却是以梦想的泯灭或他人的“牺牲”为代价。

在这样看似“发达”的产业中,理想注定都会在资本或别的什么要命的东西“要挟”之下逐渐远去。这使得影片在暗讽之外,又蒙上了一层心酸的情绪。

不过,随着旅程的不断深入,这样明显的情绪基调并没有被一直延续下去。在游历开始后,影片回归到了商业类型片传统,打造出了托比作为一个电影导演的“英雄之旅”。

托比一开始当然是屡屡尝试逃离这段荒诞的冒险,虽然内心也怀着对堂吉诃德和那些被他的作品毁掉生活的当地居民的愧疚。随着他曾经的女主角、因为他的处女作而前往大城市追逐明星梦却因此堕落的女孩再次出现,托比重新思考起他的电影所带来的后果。

当托比和女孩又一次面临危机,准确地说,是又一次面临“资本要挟”乃至性命之虞时,潜藏在托比身上的“骑士精神”终于悄然觉醒了——他开始想办法拯救痴迷堂吉诃德的老人和被生活胁迫的女孩。

平心而论,由于影片前半部分那种具有相当自反意识的调性在后半部分的缺失,导致影片看上去有些许分裂。但也许恰恰可以说,正是这种割裂,更加证明了理想主义在现实中的孤立无援。

特瑞·吉列姆也曾自比堂吉诃德。在如此发达的电影产业链中,或许理想主义者本身就是一例注定处处受到“胁迫”而悲喜交集的存在。

二十多年才拍成的一部影片,投资了如此巨大资金的一部影片(甚至有财经网站专门列了一笔账),如果特瑞·吉列姆当年能有更多的妥协,这部《谁杀死了堂吉诃德》或许都不会如此难产。

所幸,影片后半部分的商业类型模式中,也依然不缺乏诡谲的想象力,间或掺杂着梦境与某种意义上的搬演。观众稍一走神,也许就进入了这位“疯癫”的堂吉诃德编造的亦真亦假的世界之中。令人动容的是,特瑞·吉列姆依然保持着他独有的创造力与想象力。

当年,堂吉诃德在逝世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荒诞,而影片中疯癫的堂吉诃德也终于在临终之时醒转过来,对着托比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电影的结尾,托比导演再一次拍摄了堂吉诃德战风车的场景。而这一次,成为堂吉诃德的是托比自己,当然他并没有疯——从最初的事不关己,到尽其所能拯救他的堂吉诃德和女孩,骑士精神已然流转到了他自己身上。

这便是这部影片童话般的结尾,“谁杀死了堂吉诃德”的问句也有了一个宏大的转折。堂吉诃德死去了,可是骑士精神呢?骑士精神之上的理想主义呢?或许,这部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回答。

作者| 松原;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2 ) 你永远杀不死那个堂吉诃德

墨尔本电影节2018

来看的各位可能都知道影片成片过程,真是和堂吉诃德的精神有着莫名的契合度。反反复复,最后还是成了。在看之前看了很多网上的英文影评人的评价,对片子的预期值其实不高。

经济学人半调侃半刻薄的说:“为什么要花三十年去拍堂吉诃德,如果你根本不懂堂吉诃德。”
纽约时报发出的女权批判是:“这是一部在对艺术和电影见解上有很多不错的亮点,但是对女性有着可怕的认知的片子。”

带着这样的心理预期,其实个人一直是挑剔和批判的看着的,看片的前30分钟,我的偏见一直还没被消除。并且剧本真的有很多不通畅的地方。

比较成功地传递了堂吉诃德灵魂里,用荒诞解构这个更荒诞的世界的主题

导演的个人风格很明确,非常Intense,很多画面和情节都让你觉得sharp。那种荒诞到让你觉得略显疯癫的嘲谑态度,以及堂吉诃德演员的功力加上台词,让我渐渐开始觉得——嗯哼,其实不差啊。

老爷子这一段的冷幽默,深见功力

是有很多不着调不可能的东西。但电影如果过分忠于现实,他又怎么骗你去另一个维度,怎么样逼你去活一遍另一个人的人生呢?

结束的时候,墨尔本观众也是很给面子的起立鼓掌了。

说到女权——如果我们完全不愿意去承认和去描绘真实的女性生活状态,其实才是更糟糕的形态吧?

里面有很多很有异议的女性形象,但我觉得批评家据此就说他是过时的女性主义观点其实是不客观的。我觉得更冷静成熟的女权观点应该要看到,一个作家或者一个导演,他拍摄一种东西,并不代表他肯定这个现象。

不得不说,在好莱坞等电影届以及权力和金钱的高处,女性的生存环境依旧很差。大部分女性的确需要靠着外表和男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描绘“女性等着被男人救赎”或“通过一个男人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代表导演肯定这种状态是对的。

如果我们完全不愿意去承认和去描绘真实的女性生活状态,其实才是更糟糕的形态吧?

电影的最后,大漠孤烟直,两匹瘦马和一个疯掉的脑袋,向着落日走去。

愿每个理想主义者,都有一个不死的灵魂。

 3 )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吉列姆的又一次奇幻旅程

一部拍了二十七年的电影,作为特里·吉列姆的粉丝,很容易被他这种奇幻+现实主义风格所吸引。

一个功成名就的导演托比在西班牙拍片,偶然得到一张他作为电影学院学生所拍摄的一部堂吉柯德的毕业作电影DVD,一下子把他思绪拉回到当时。重游故地后,他意外地发现这部处女作改变演员们的人生,更惊奇的是,他自己走入了这部电影。

扮演堂吉柯德的老鞋匠哈维尔坚信自己就是堂吉柯德,要继续行侠仗义,还把托比当作了桑丘,托比觉得他疯了,但被迫卷入这场冒险旅程中,历险过程中现实与幻境不断交织。托比渐渐地认识到自己,原来的他那么浅薄贪婪,自私自利,已经失去了以前对艺术对美好的追求,代之名声、金钱和肉欲,这不是原来的他,真正的他,他被繁华世界改变了,变得庸俗,变得市侩,变得浮夸。

电影的主旨用现在的时髦话,就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信念,实现理想。堂吉柯德的骑士时代或许已经成为历史,但骑士精神尚存于人间,我们这个时代,人们享受着发展带来的物质享受,但同时精神上变得谨小慎微,空洞贫乏,越来越缺乏锄奸扶弱、见义勇为的侠义精神。事实上,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去维护,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就像中世纪骑士荣誉和使命高于生命那样的坚定信念,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不能失去正义感,都不能违背良心,更不能让自私、贪婪、诱惑、自暴自弃等邪恶的力量侵占内心,而应该做到信守诺言,乐于助人,为理想和荣誉而努力奋进。

 4 ) 二十七年之后,《杀死堂吉诃德的人》终于面世

一篇旧稿,刊于《看电影》杂志。

——两次开机,五次重组,以及无数的天灾人祸

第一位向《堂·吉诃德》这部小说发起冲锋最终却惨败而归的大导演其实是奥逊·威尔斯。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拍,拍到男主角死了,拍到自己也死了,这部电影依旧没有拍完。

从1950年代正式开拍到1970年宣布放弃,九年的拍摄时长,十年的后期制作,直到1985年奥逊·威尔斯去世,这部电影也没有最终完成。1992年,他当年的助手、西班牙著名B级片导演赫苏斯·佛朗哥,才根据他留下的部分底片剪出了一个版本上映。

多年以后人们评价奥逊·威尔斯的时候,说他有着和堂·吉诃德一样的精神,充满才华却不合时宜,向人们固有的认知和接受的极限发起猛烈的挑战,就像是堂·吉诃德向风车冲锋一样。

无独有偶,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一位和奥逊·威尔斯,或者说和堂·吉诃德一样固执、悲惨的导演,从51岁时开始构思剧本,到78岁才正式杀青,花了足足27年才把他心目中的《堂·吉诃德》成功地搬上了大银幕。

这位导演就是特瑞·吉列姆,这部电影就是《杀死堂吉诃德的人》。从1991年到2018年,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这部电影终于宣布要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作为闭幕片首映了。

特瑞·吉列姆,当代堂·吉诃德

特瑞·吉列姆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导演。出生于美国的他,因为看不惯美国的社会生活,而选择加入英国国籍。这使得他不仅游离于好莱坞的主流之外,也不进入欧洲电影的圈子之内,然而全世界热爱他的影迷却不计其数。

上世纪八十年代起,特瑞·吉列姆执导了“想象三部曲”(《时光大盗》、《妙想天开》、《终极天将》)和“美国三部曲”(《天涯沦落两心知》、《十二猴子》、《恐惧拉斯维加斯》),凭借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特瑞·吉列姆的奇幻世界,积累了一批忠实影迷。

不过与特列姆的才华横溢所共存的,是他令投资人头疼的能力——这位导演不太愿意因为钱而跟人妥协。所以在他创作出一部部精彩影片的同时,他的导演履历上也多了一笔笔和各大制片厂的争吵。比如1985年为了《妙想天开》的最终剪辑版本而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向制片方环球影业宣战;1988年为了《终极天将》再一次和环球影业争执不休;2005年因为《格林兄弟》又和当时还如日中天的韦恩斯坦影业闹翻。

所以当吉列姆正式启动自己心目中的终极梦想《杀死堂吉诃德的人》的时候,他决心要和好莱坞划清界限,不用他们的一分钱而转向欧洲资金,并全程在欧洲拍摄。可是这样一部大制作对于当时的欧洲电影人来说,显然是属于力所能及之外的,就连电影的制片人都说:“想在好莱坞之外完成一部好莱坞电影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为电影后来所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埋下了“祸根”。

在原著小说中,为了追寻自己的骑士梦想,堂·吉诃德曾三次离家冒险,三次均以失败告终;而吉列姆拍摄电影的27年间,两度正式开拍,五次更换主演,以及无数的天灾人祸。

特瑞·吉列姆说堂·吉诃德的“憨直”是这本小说最吸引他的地方。憨厚、执拗,不屈不挠、永远都不会被打败,这也是正是他想要把小说《堂·吉诃德》改编成电影的初心。“堂·吉诃德总是会错误地理解现实,对它保持着伟大、美好、辉煌的错觉,直到他被真相打醒。但是不久之后,他又会重复一次这个循环。”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说过的这段话竟然一语成谶,成为他自己拍摄这部电影过程的最佳写照。

初次开拍,噩梦之始

在电影的筹备阶段,吉列姆就吃到了苦头。法国投资人完全无法接受在好莱坞很常见的保证酬劳条款,即就算电影最后没拍成导演、演员也能拿到一定费用。这使得当时的主演约翰尼·德普的合约谈判变得异常棘手。

最后,导演本人不得不把自己的酬劳降到正常水准的四分之一,才说服德普以半价的酬劳接下主角。这也使得整部电影的预算从最初的4000万美元缩减到3210万美元,是当时预算最高的欧洲电影之一,但吉列姆却说这仅仅只够一半而已。

至于剧本则早就在吉列姆的脑海中存在了十年。“一个生活在21世界的高级白领托比,突然穿越到了17世界的西班牙,被梦想着成为骑士的堂·吉诃德误认为是桑丘,两个人一起走上了荒诞的冒险之旅。”剧情在改编塞万提斯的原著小说之外,还从马克·吐温的《康州美国佬在亚瑟王朝》里得到了灵感。

主演方面,除了饰演托比的约翰尼·德普之外,德普当时的女朋友、法国女星凡妮莎·帕拉迪丝担任女主角,另一位主角堂·吉诃德则由法国著名演员让·雷谢夫饰演,老爷子已在2017年去世。不过当年的老爷子刚过七十,年纪正好与相配,骑术精湛,穿上盔甲,活脱脱一个再生堂·吉诃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着吉列姆的一声“Action”,电影正式开拍,而噩梦也由此开始。

电影拍摄的第一天,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驱车来到西班牙北部纳瓦拉省郊外荒漠的一个山坡下,要拍摄的第一个镜头是堂·吉诃德从一队犯人中救下穿越而来的托比。

特瑞· 吉列姆穿着一件印着“鼓童”二字的T恤,笑脸呵呵地指挥一切。然后问题来了。

比如马不愿意向前走。好吧,那我们派个人在马屁股后面戳一下;再比如突然发现群演不够,没有排练。好吧,那我们换一个场戏先拍;再比如天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战斗机,噪音极大,以至于现场根本没办法收音。好吧,那我们就只好后期再配音,效果差了点,但聊胜于无。

第一天拍摄就这么结束了。虽然问题不少,但好歹都能解决。但第二天的问题才是真正致命的。

当天拍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天色骤暗,雷声大振,不等大家收好装备,狂风暴雨已然降临。更可恨的是,大雨引起了泥石流,各种设备和道具全都随波而流,泡在了大水之中,已搭好的布景也严重受损。这可都是钱,气得吉列姆朝天大吼:“这演得是李尔王还是绿野仙踪啊!”

接下来第三四天,剧组成员们抬出各种设备晒太阳,想着有些设备晒干了还能用。可是大雨过后,山丘的颜色被改变了,与之前拍摄的镜头不相符了,导致前两天拍摄的素材全都不能用。

更严重的问题是,自此之后一直都是阴天,这场需要阳光的戏完全没可能拍了。吉列姆大手一挥,拍板决定,换一个场景,先拍下一个不需要太阳光的镜头。剧组一行人又浩浩荡荡,驱车数小时前往另一个人场地。

第五六天,当大家来到新场地准备开拍的时候,主演让·雷谢夫旧伤复发,上马拍摄疼痛难忍。老爷子被送往巴黎医院,诊断之后确认为椎间盘突出以及疝气所引起的前列腺炎,根本无法继续拍摄大量的骑马戏。这下好了,没了主演,剧组正式停工。

最后,承揽剧组完工保险的德国保险公司认定老爷子短时期内不可能回到岗位,另一位主角约翰尼·德普的档期又无法久等,终于在11月宣布终止这个项目。保险公司因此赔偿投资人约1500万美元,但同时拿走了包含剧本在内的相关权利。

第一次拍摄就此告终,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上马再战

十年之后,2010年,特瑞·吉列姆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从保险公司手上拿回了他的剧本版权。项目中止的这十年间,吉列姆又执导了三部电影,以及见证了一部纪录片的诞生——《救命呐!堂吉诃德》。

这是一部记录《杀死堂吉诃德的人》灾难般拍摄过程的电影。因为吉列姆经常与投资人发生纠纷,所以他习惯请人为他的工作过程拍摄纪录片,以便留下证据。而这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反而成就了一段佳话。这部纪录片很快便获得了一片好评,在世界各地的电影节上大放异彩,也让腹死胎中的《杀死堂吉诃德的人》获得极大的曝光,成为电影史上的传奇。

吉列姆也借此机会各处寻求再次开拍的机会和投资。比如他甚至一个人跑去《每日秀》的拍摄现场,对着排队进场的观众举牌募捐。牌子上写着:“没有制片厂的电影工作者,养家糊口,愿意为食物执导任何东西(studio-less filmmaker, family to support, will direct for food)。”当然,这应该只是玩笑而已。

虽然拿回了剧本,但是两位主角——德普因为档期问题,让·雷谢夫已经去世——双双无法回归。英国演员伊万·麦克格雷格和当时69岁的美国演员罗伯特·杜瓦尔成为了新的主演。制片人也同时换为曾在2005年拍摄《潮涨海岸》时与吉列姆合作过的英国制片人杰里米·托马斯。

又一次万事俱备。然而,就在主角人选尘埃落定不到三个月,吉列姆本人宣布:由于“财务上的小问题”,拍摄计划暂时停止。谁也没想到,这个“小问题”会令开拍一拖又是数年。

直到2014年1月,吉列姆再次宣布项目起死回生,并且公布一张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美术概念图。他在社交媒体上写到:“究竟我们能不能让这该死的老东西跨上马鞍再次跑起来呢?期待这次会有壮士英勇捐躯!”不久之后,吉列姆信誓旦旦地说,资金已经到位,影片将于2015年1月开拍。

但是随着距离原定的开拍日期越来越近,影片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吉列姆在接受《滚石》采访的时候曝出了猛料:“又遇上了小问题,西西弗斯的巨石总是不断地往回滚啊。明明我们就快要到山顶了……”据猜测,这个“小问题”依旧是资金上的问题。

又过了半年,也就是2015年的七月份左右,电影界新贵亚马逊宣布要投资该片,吉列姆的“小问题”终获解决。这一次,电影也发生了重大变化。穿越的剧情全部被删除,故事完全变成了现代戏,主人公托比变成了一位广告导演。故事讲述他来到自己一个学生曾拍摄毕业作品的现场,发现这里的一切因为那部电影而有了各种变化,而那部电影就叫做《堂·吉诃德》。吉列姆说,“它说的是电影对人造成的伤害”。

与此同时,主演伊万·麦克格雷格不变,但堂·吉诃德的扮演者换成了当时已经75岁的英国演员约翰·赫特。然而,仅仅三个月后,新上马的约翰·赫特被查出患有胰腺癌,拍摄计划再度停摆。约翰·赫特也于2017年1月不幸去世。

二十七年,梦终成真

2016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即2016年5月份,吉列姆再一次宣布:“《杀死堂吉诃德的人》计划会在十月开拍,资金、主演都已经到位,年内可以上映。”而2016年也恰好是《堂·吉诃德》原著作者塞万提斯逝世400年纪念。

不过,主创阵容又一次被换。托比的扮演者从伊万·麦克格雷格换成了美国演员亚当·德赖弗,堂吉诃德的扮演者则变成了当时73岁的英国演员迈克·帕林。迈克·帕林和吉列姆在多年以前的“巨蟒剧团”系列中有过多次合作。此外,他还找到了著名制片人保罗·布兰科参与项目,帮忙筹措亚马逊投资之外的剩余资金。

为此他和布兰科签署了投资协议,这又为后来的争议埋下了伏笔。因为布兰科答应的这笔投资迟迟没有到位,以至于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吉列姆不得不再次宣布项目延期,继续寻找其他资金。

直到2017年3月,《杀死堂吉诃德的人》终于再次开拍了,拍摄地依旧在西班牙,这也是该剧组在停摆十七年之后第二次正式开机。主演方面,亚当·德赖弗保持不变,堂·吉诃德的扮演者则变成了70岁的威尔士演员乔纳森·普雷斯 。

这一次,天不负吉列姆,终于让他顺顺利利地把电影拍完了。影片拍摄了三个月,在2017年6月4日宣布杀青了,随后进入了紧张的后期阶段。将近一年之后,《杀死堂吉诃德的人》在2018年4月5日发布了它们的首款预告,精彩有料,让全世界的影迷都觉得终于要能够看到这部电影了。吉列姆也同时宣布,希望电影能够在2018年的戛纳电影节上首映。

但是,噩梦并没有结束,前制片人布兰科带着他的投资协议回来了。此时的他已经因为“创作上的分歧”而退出了项目,但坚持声称合同有效,自己拥有影片的部分权益,没有他的同意这部电影不能发行。

双方最终闹上公堂,影片也因为法律程序而暂时被“冻结”,眼看着就要赶不上五月中旬的戛纳了。不过戛纳官方还是在4月19日公布的增补片单中,宣布该片被选为闭幕片,将于2018年5月19日在戛纳首映。

但是吉列姆和布兰科之间的这起官司并没有结束,布兰科的制片公司Alfama已经正式向法庭申请法律文书,要求把该片撤出戛纳片单,称没有他们的允许不能在戛纳放映。

布兰科的诉求是让《杀死堂吉诃德的人》承认他的制片人署名:“我需要他们承认我的制作人地位,他们的态度是一种英语片大导演对葡萄牙小制作人的傲慢无礼,这必须停止。”而吉列姆表示,布兰科并不是该片制作人,他只为该片工作过4个月的时间。戛纳官方目前尚未有任何声明。

可见,这部电影的前途依旧一片迷茫。从最初的筹划到如今即将上映,吉列姆已经在这个项目上足足耗费了27年的时间。27年之长,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吉列姆从正当壮年变成垂垂老矣,当年的情侣档德普和帕拉迪丝也早已劳燕分飞,甚至如今的男女主角亚当·德赖弗和欧嘉·柯瑞兰寇在27年前还都是十来岁的小朋友。

英语中有个出自《堂·吉诃德》(Don Quixote)的形容词叫做Quixotic,意思是“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的”。用这个词来形容特瑞·吉列姆是最合适不过的,他从小就是这样一个空想家,他制定的计划和梦想似乎总是超出了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但是,一次次失败和重启并没有让吉列姆放弃过努力,他为这部影片魂牵梦绕,不离不弃,只要还活着,就要接着拍。吉列姆曾这么形容自己与这部影片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情就是会让人疯魔。这些年来我就像被这个魔鬼般的项目附身一样。堂吉诃德的本质就是他跟现实世界的对抗,他不断试着跳过现实世界的事物本质、以他自己的诠释方式来阐述事物。某种程度上,这部电影根本就是这个项目本身的自传。”

 5 ) “让他们管我叫疯子吧”

特瑞·吉列姆:银幕背后的堂吉诃德

堂吉诃德自制盔甲,骑上瘦马,向着那不存在的恶龙发起冲锋。他让自己变成了从小说里走出来的“骑士”,与逻辑和现实为敌,这样一个活在幻想里的英雄自然让特瑞·吉列姆大为着迷,他带着兴奋的狂想,于90年代初开始构思自己的《堂吉诃德》,仿佛这就是他命中注定要拍出来的那一部电影。

吉列姆为电影绘制故事板

吉列姆的拍片之路向来坎坷,《妙想天开》在结尾处理上和环球公司意见不合,《终极天将》资金短缺,《魔法奇幻秀》拍摄途中主角希斯·莱杰突然离世……但就连他本人也没有料到,《杀死堂吉诃德的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噩梦”——一梦就是二十年。

在我们看到的最终版《杀死堂吉诃德的人》里,安洁丽卡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要么非常天真,要么非常疯狂。”吉列姆借角色之口道出艺术家的一体两面,这两种极端特质当属他本人发挥得最淋漓尽致。

只有最天真,也最疯狂的人,才能见到恶龙。

奥逊·威尔斯也曾想创造出自己的《堂吉诃德》,从50年代到60年代,他用工作赚来的钱拍出了一些零碎的镜头,断断续续地试图拯救这个项目,然而直到去世时,影片都没能完成。

奥逊·威尔斯的《堂吉诃德》残片

而特瑞·吉列姆第一次与恶龙交手,是在2000年。

《杀死堂吉诃德的人》正式开拍,吉列姆如愿说服70岁高龄的法国演员让·雷谢夫出演堂吉诃德,男女主角是热恋中的约翰尼·德普和凡妮莎·帕拉迪丝。

吉列姆帮让·雷谢夫调整盔甲

3210万美元的预算在当时的欧洲电影中已属顶级大制作,但却仅仅只是吉列姆设想的一半。为了让影片尽可能实现吉列姆的创意,他们不得不压缩演员的片酬,本来就片约缠身的德普和帕拉迪丝安排给本片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即便如此,吉列姆还是两眼放光,直呼这将是一部“美丽又可怕”的作品。

“美丽”尚未可知,“可怕”却提前灵验了。在马德里北部一处不毛之地,剧组到来的第二天,暴风雨便伴随着电闪雷鸣突袭片场,滚滚的泥石流严重损害了道具和设备。他们花了两天时间等待地面晒干,却发现沙丘已经回不到本来的颜色,和已有素材无法匹配。

于是几十人又花上半天时间转移场地,本应相对容易的对白戏,却被军事基地上空盘旋的战斗机干扰,持续不断的噪音让录音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即便如此,特瑞·吉列姆仍然精力旺盛,站在监视器后势在必得地大笑,同时制片人在一旁焦头烂额。他是个“梦想家,理想主义者,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拍摄停滞时,吉列姆用画笔填充影像的空缺。

可惜,车到山前不一定有路,幻想家也会遭遇墨菲定律。保险公司拒绝赔付恶劣天气造成的损失,因为这属于“不可抗力”,让·雷谢夫突发伤病不能骑马表演,同样也被划进了“不可抗力”的范畴,康复期未知,换角则被视为违约,投资作废。

不可抗力的轮番打击,终于让特瑞·吉列姆的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制片人半开玩笑地感慨,这部电影像个“诅咒”,谁知竟一语成谶,劫难这才刚拉开序幕。

项目流产后吉列姆创作的卡通画,堂吉诃德被现实击败

2006年,经过六年的版权官司,吉列姆终于赎回了自己的剧本,并宣布重启《堂吉诃德》。然而,《加勒比海盗》系列合同在身的德普表示不会为本片腾出日程,甚至不确定是否想重返这个项目,影片制作再度停滞。

此后,伊万·麦克格雷格也曾有望接任,但影片却又出现资金问题,第三次流产。

“如果你要做堂吉诃德,你必须变得像堂吉诃德一样疯狂。”距离第一次尝试已经过去十几年,这期间吉列姆拍出了三部奇幻大作:《格林兄弟》、《涨潮海岸》和《魔法奇幻秀》,大制作让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得到了更好的视觉呈现,也重新点燃了他的堂吉诃德梦。

然而,诅咒继续灵验:每当资金到位时,演员便会出差错,每当演员就位时,资金却出现漏洞。2014年,吉列姆在脸书宣布将重新开始这个项目,得到西班牙投资人的帮助,由亚马逊影业发行,看似万事俱备时,新任堂吉诃德约翰·赫特却患癌去世。

2016年,堂吉诃德和托比两角到了迈克尔·帕林和亚当·德赖弗手中,但制片人保罗·布兰科削减预算、压榨演员,承诺的投资也并未到位,影片第五次胎死腹中。

十六年间,这个项目甚至从来没有再进行到开机的一步。

在漫长的等待中,特瑞·吉列姆对堂吉诃德的理解也发生着变化。由老搭档强纳森·普莱斯所诠释的堂吉诃德,比让·雷谢夫更加轻松幽默,老顽童的模样甚至极像吉列姆本人。而托比一角,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他“命中注定”的扮演者亚当·德赖弗。

时过境迁,曾经的理想人选德普已经人到中年,吉列姆的爱将希斯·莱杰也已离开我们十年,还有谁能把桀骜不驯和天真浪漫如此有张力地集于一身呢?非亚当·德赖弗莫属。他从舞台剧里继承下来的肢体语言表现力,更是和吉列姆的荒诞风格碰撞出了惊喜。

吉列姆最初设想的托比

德赖弗扮演的托比

2017年,新的制片人终于搞定了资金,影片在三个月内拍摄完成。可是悲惨遭遇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前制片人保罗·布兰科将吉列姆告上法庭,指控新版本版权“非法”,一度危及影片在戛纳的首映,亚马逊发行方面的退出也导致影片至今未能登陆北美院线,票房前途未卜。

《杀死堂吉诃德的人》是怎样炼成的,这二十年的周折早已大于成片本身的价值和意义。对于特瑞·吉列姆来说,这部电影已经从周而复始的西西弗斯之石,变成了悬在颈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吉列姆在和自己较劲,这是他导演生涯的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谁杀死了堂吉诃德?

卡尔维诺在《不存在的骑士》中,创造出了一个没有肉身的骑士:雪白铮亮的盔甲缝合得极密实,头盔上的羽毛闪耀着彩虹般的五颜六色——掀起盔甲,却是空空如也。

这位骑士骁勇善战,济世救人,由于一场争执,为了维护名誉他不得不踏上了寻找一个女人的旅途。最终,他阴差阳错地以为自己违背了骑士精神,逃进树林,悄然蒸发,只留下一堆铠甲。

《不存在的骑士》和塞万提斯的名著《堂吉诃德》,都向骑士形象中加入了不可忽视的超现实色彩。特瑞·吉列姆眼中的堂吉诃德,同样是一个幻想式的人物,“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就像一个孩子”,这其中的悲悯远远大于讽刺,吉列姆在堂吉诃德身上看到了自己。

为了让整部电影浸入梦幻、癫狂的状态,吉列姆在结构上耍起了戏法。

电影的主人公不是堂吉诃德,而是现代人托比·格里索尼,他正在西班牙的郊野上拍摄一部广告片,片子里的人物拙劣夸张地模仿着堂吉诃德和随从桑丘。

角色灵感来自马克·吐温的小说《康州美国佬大闹亚瑟王朝》,小说中,19世纪的美国人汉克•摩根被揍晕后穿越到了中世纪英国,凭借着“超前”的学识,他成功登上高位,用技术对国家进行了一番现代化改造。

而在电影中,托比的“穿越”借助于闪回和幻想,带领他与“堂吉诃德”重逢。

酒店中无意间发现的光碟,唤起了第一次闪回。十年前,托比来到西班牙的一座小镇,拍摄以堂吉诃德为主角的毕业电影,他找到了心目中的堂吉诃德——铁匠哈维尔,还邂逅了女主角——酒吧老板的女儿安洁莉卡。

两次关键的相遇中,都有一扇窗栏将托比和他的演员隔开,这四四方方的窗口,就好比电影的景框和银幕,托比、导演以及观众之间环环相扣:托比“创造”了作为电影主角的哈维尔和安洁莉卡,特瑞·吉列姆创造了所有人;我们作为观众观看这一切,而托比既是观众,又是导演。

虚构和现实之间层层叠叠的连环套,让这部电影本身变成了一场大梦。

趁着拍广告的空档,托比骑上摩托车回到镇上,第二次闪回在故地重游中自然发生。回忆里,扮演堂吉诃德的哈维尔渐渐失控,人戏不分,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堂吉诃德。

小镇已不复当年景象,托比在一间破败的木屋里找到了哈维尔,屋子里反复地播放着他的毕业电影,哈维尔被困在戏中,也被困在现实的幕布后。托比从幕布中穿过,身影和电影画面中的桑丘重叠,“堂吉诃德”不分现实和虚构,一口咬定他就是自己的随从。

两人在争执中不小心点燃了一场大火,火势迅速蔓延,托比落荒而逃,然而还是被当做纵火嫌疑犯,被警察从片场带走。押送路上,托比再次遇到了骑着瘦马的“堂吉诃德”。

就像塞万提斯小说中写到的那样,堂吉诃德不善打斗,却偶尔会阴差阳错地成为获胜的那方。混乱中,“堂吉诃德”间接杀死了两个警察,托比重获自由,他穿上桑丘的斗篷,骑上桑丘的矮驴,成为了“堂吉诃德”的“桑丘”。

这是全片的标志性时刻,由此开始,现实与非现实之间不再标记有一条名叫“闪回”的界线,取而代之的是时空错乱的幻想,吉列姆让我们失去了区分何为现实何为想象的动力。

“堂吉诃德”和托比借宿在穆斯林聚居的小村庄,黑夜降临,之前被杀死的警察扮成中世纪骑警破门而入,手上还拿着画有托比头像的通缉令,周遭一切都仿佛穿越回了中世纪。“堂吉诃德”对着长出眼睛的祭祀品一通乱刺,鲜血汩汩流进地板。

第二天清晨,托比睁开眼,一切恢复原样。前一晚的闹剧似乎只是个梦,但此刻“堂吉诃德”正绘声绘色地地给村民讲故事,这故事正是托比的“梦”。“堂吉诃德”怎么会对托比的梦境一清二楚?但假如那不是梦,又怎么会出现中世纪的景象?

特瑞·吉列姆故意挡住了观众的去路,让我们找不到一个逻辑自恰的解释,看似另有隐情的线索,都只不过是这位大魔术师故弄玄虚的障眼法。

《杀死堂吉诃德的人》1700万欧元的预算,远远低于《魔法奇幻秀》和《格林兄弟》。吉列姆不得不舍弃绚烂繁复的场景设计,转而利用特定的意象,比如洞穴。

托比和“堂吉诃德”走散,失足掉进了一个潮湿的洞穴,逆光勾勒出一个女人翩翩起舞的身影。她正是托比十年前一见钟情的女主角安洁莉卡。

托比曾经告诉安洁莉卡,她注定会成为一个明星,没想到,这句话直接导致了安洁莉卡背井离乡走上了追梦的不归路。安洁莉卡去哪了?两人真的在洞穴中重逢了吗?或许,洞穴只是梦境的容器,托比心怀愧疚,只能在想象中实现自己最无法释怀的未竟之愿。

洞穴以城堡、煤坑、圣殿的形式反复出现,在这些致幻般的奇遇中,托比见到了戏仿堂吉诃德的剧团,演员竟是安洁莉卡的父亲,而“堂吉诃德”哈维尔用藤条将自己抽打得浑身血痕,只因为没能履行好骑士精神。

这一系列荒诞不经的遭遇,实际上都可以追溯回托比的毕业作品。故地重游牵引出托比始料未及的故事,原来,他的电影永远地改变了小镇,从此铁匠人戏不分疯疯癫癫,酒吧老板失去了心爱的女儿……

谁造就了这些可怜人的命运?不是上帝,而是托比。他的良心叫嚣着想要“改写”故事的结局,于是,《杀死堂吉诃德的人》便可以被看成一场盛大的幻想,导演在想象中与自己创造的角色重逢,并参与他们虚构的人生,角色的种种遭遇,都是托比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焦虑的倒影。

尾声即高潮,托比·格里索尼走进了影片投资方举办的疯狂派对,仿佛一出大型浸入式戏剧,人们穿着中世纪的盛装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堂吉诃德”被众人戏弄取笑,而安洁莉卡沦为投资人的情妇。

巨人、恶龙、绵羊等等元素在派对上复现,是否暗示这也是幻想?

为了拯救他的“公主”(同时也是弥补自己的过错),托比迎难而上,却最终阴差阳错地导致了“堂吉诃德”的坠亡。

为什么特瑞·吉列姆选择了一个名词(带有定语修饰的)作为片名,而不是一个问句?因为“谁杀死了堂吉诃德”始终没有被营造成一个悬念,相反,“杀死堂吉诃德的人”一开始便昭然若揭,他就是故事的主人——托比。

临终,“堂吉诃德”把佩剑交付托比:“我一直知道你不仅仅是桑丘。”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铁匠哈维尔依然活在他的“堂吉诃德”梦里,视骑士精神高于一切。

托比杀死了无数个堂吉诃德幻想者中的一个,但永远杀不死那个“不存在的骑士”,历经这一切亲手铸成的疯狂错乱后,他再也无法做回那个玩世不恭的广告导演。影片结尾处,托比执剑刺向风车,这个无力挽救“堂吉诃德”的人,最终也变成了“堂吉诃德”。

斐尔丁曾经为堂吉诃德写下这样一句自我剖白:“让他们管我叫疯子吧,我还疯得不够,所以得不到他们的赞许。”

偏偏,特瑞·吉列姆只为疯子写赞美诗,从早期的幻想三部曲到新世纪的奇幻大片,无一例外。真正的骑士精神早已消亡,甚至从未存在,原著中的堂吉诃德终究被现实打败,病逝于家乡,而吉列姆电影中的堂吉诃德,从一个幻想家传递到另一个幻想家,幻想本身永生不灭。

特瑞·吉列姆用二十多年的执拗,向我们证明堂吉诃德是无法被杀死的。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奇遇电影,推送略有改动。

 6 ) 社会 现实 荒诞

关于电影的背景我一无所知;看着主角的打扮自以为是荒诞片。。。。

看简介说堂吉诃德时,我便有些抵触,因为我从小学起便一直沉迷于各式各样的武侠、网络小说之中,堂吉诃德的结局和嘲笑便是对我们这类人的奚落!

电影终究还是看完了,堂吉诃德不会死,因为总会有像他那一样的人出现!

鞋匠 最后说我一直知道你是谁,毫无疑问,他是在装疯,现实得有多残酷才能让一个老人装疯这么久?

一开始身为导演的他使唤着员工,而老板却使唤着他,俄罗斯人更是驱使着老板;这真是个荒诞的金钱社会!

剧中无处不在的诱惑、陷阱、小人。。。。。

在托比的幻想中,风车般高大的巨人他也敢面对、反抗,然而不敢却去面对这个肮脏的畸形社会!进一步对比出他对现实的逃避;

 短评

借堂吉柯德讲述了一个现代寓言故事。剧本在十年前版本的基础上改写过,也许加入了很多导演从这部片子筹拍以来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后的想法。故事写得很扎实,追寻正义的理想家,和这个千疮百孔丑陋险恶的世界。看后不免有些难过。

9分钟前
  • G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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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诃德版之飞越疯人院。特瑞·吉列姆把自己为电影奔走20年、与金主制片人的纠葛以电影套电影、舞台叠舞台的形式呈现了出来,有很多妙想天开的创意,甚至看到了很强商业片的痕迹。可惜私货夹带得多了,到后面调度就开始失控了,因此只得半部好戏。堂吉诃德是谁?是导演...

13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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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字幕一开始的“making/not making”就有对这20多年development hell的调侃;长长长的维基词条所作出的纪录在观影中不断跳进脑海:寓言故事折射创作的辛酸无奈,牵挂Grisoni的那部学生时期影像也可象征20多年前Terry Gilliam所读的小说和第一版的初心。Jonathan Pryce先生表演的疯癫幽默、Adam Driver周转于不同女性之间的香艳调情还有两人在虚实之间的游走...细数一下竟然什么都有,只可惜后半部分逐渐失衡,落得一个不完整的成品,只更像导演自己这么多年的另类甘苦谈。

17分钟前
  • 基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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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导演就是当代堂吉诃德,创造幻象的同时也活在幻象里、靠幻象为生,但在现实的钱权眼里,导演只是个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entertainer、丑角;模糊现实与幻象的边界是导演的原罪,而对幻象、对幻想、对故事的偏执,又是导演对堂吉诃德式的骑士精神的巧妙传承。感觉吉列姆是把自己对电影工业的怨气以及作为导演的浪漫和豪情用一种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的方式释放出来了,影片的艰难制作史简直是老鞋匠的疯癫和这疯癫背后的悲剧性照进现实。片子本身三星,加三分之二星给吉列姆,三分之一给美味德莱弗,他这个角色我是完全想象得到德普演会是啥样子,以后再多给他点喜剧好吗,他很有搞笑天赋的。

20分钟前
  • 烤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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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吧。您的意思俺们是懂了,但是您的说法俺们觉得没有必要。

25分钟前
  • 陈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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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電影總是後期失控(尤其結尾由虛入實的生硬),尾大不掉之感。我總是無法喜歡他的電影(和其中對女性的處理)。最後一幕(進入城堡之後)也沒有倖免。雖然結尾仍大可解釋為,用最頑強的癲癡,對抗更無情、而其實更瘋癲的全世界,那樣承繼的浪漫。不過比起前面的流暢奔放,又是個硬拗回來面對「創作者情結」現實的方式。我喜歡的是對於唐吉訶德文本處理的機智。讓現代的、嬌慣的主角彷彿穿越一般走入異域,走入唐吉訶德的文本,半是融入,半是與其他現代(但十分誇張)的「電影製作人外遇情仇」、「俄羅斯富豪以人取樂」等等文本互相碰撞。電影中的電影,故事外的故事,絕對比《傲慢與偏見與殭屍》之類的文本交織還精彩。

30分钟前
  • Wall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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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论如何,总究是还愿了吧。偶尔有些笑点,还是挺吉瑞姆的。整体比较疯。

34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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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巨人场景时禁不住一阵感动

38分钟前
  • 汽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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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如梦似幻的嘉年华盛大狂欢,狂欢背后是巨大的荒诞和虚无。有时你以为它要将谑笑一切进行到底,他却突然感伤地回归严肃。尽管色彩鲜妍,布景华美,全然史诗规模质感,我却感觉本片的喧嚣之下隐隐流露出深重的苍凉意味,五光十色的尽头有永恒吞噬这一切的黑洞。

39分钟前
  • 白堕春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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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nes71# 闭幕片。7分。确实拍得很飞。金句也不少,对电影行的嘲讽也挺到位。不过跟老头重逢之后基本就是奔堂吉诃德文本本身去了,而把拍电影和剧组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

41分钟前
  • 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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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荒诞都有道理,不是所有幽默都值得推敲,有的荒诞和幽默就是一场闹剧。

42分钟前
  • 南悠一
  • 较差

谁杀死了唐吉柯德,谁杀死了理想主义,疯的是唐吉柯德还是我们自已,本片就像是属于特里的《八部半》,荒诞、虚无,充满创作的激情,20年的梦,你终于圆上了!

46分钟前
  • 谢谢你们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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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逊威尔斯、佐杜洛夫斯基、特里吉列姆等几位迷影狗眼里无所畏惧的堂吉诃德,在好来污看来就是几个穷矮挫的桑丘

48分钟前
  • 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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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丘,讓他們儘管叫我瘋子吧,我之所以得不到他們的讚許,是因為我瘋的還不夠。」──菲爾汀《唐吉軻德在英國》

52分钟前
  • 焚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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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造梦害老头,导演化身现代桑丘,虚构金币,反光武士,幻象接力……这片子如果没拍出来的话会不会更好呢?

55分钟前
  • kyleg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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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意识流的剧本却用了肥皂剧的方式拍出来,一部很差钱的电影,为导演可惜。

56分钟前
  • mo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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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应时代变化被迫命题作文之下如何才能让观众感受到新颖别致而尽量淡忘掉那其实还是源于范式套路?这点来说吉列姆此片做得明显比绿书要好,奉献了可看度颇高的第一幕。但接下来……

58分钟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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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荒诞与神棍进行到底~

1小时前
  • 发条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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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错位亦真亦幻,向吉列姆先生致敬,感谢他战胜了梦想的重担。

1小时前
  • 大奇特(Gri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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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

1小时前
  • 宅拾叁
  • 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