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

开头——
天狗是人民英雄。村民欢迎英雄，希望天狗能成为让人民发家致富的英雄。天狗的英雄身份，只在这时候，和村民的认知是一致的。

结束——
天狗是人民英雄，但仅仅在旁观者眼中是这样。
村民以对待敌人的态度销毁他。天狗的英雄概念未曾变，从始至终，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一切。而村民，已经不是天狗需要保护的那人民，这些在闭塞地区的所谓群众人民，是广大群众人民的叛徒。



我看完这部影片，其中表现出来的情怀，让我有一些排斥。

英雄只是在特定条件下的产物，片中，天狗的“保卫人民森林利益的英雄形象”与村民心中“阻止人民靠森林挣钱养家的形象”形成对比，这个英雄捍卫的人民利益，到底是哪些人的利益？

天狗成为天朝上国的看家狗，却也成为了天朝上国某些人民的敌人，“为人民”和“与人民作对”形成鲜明对比。在这个情况下看，天狗的英雄，只局限在属于天朝上国嘉奖范围内的英雄，天狗为了完成国家任务，甘愿舍弃自己的一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没错，这是军人的本分，但是军人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在这部片子里，我只看到强硬地违背自己天性，成为国家机器的人。这个看似传统的中国价值观念，到底为了谁服务？

国家的精神鸦片式的嘉奖，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当你坚守的东西，违背了身边多数人的利益时，你就成为了一个孤岛，没有来自他人的资源输送，你的精神和肉体都是孤独的，只有信念像是信仰一样成为你最亲密的伙伴，在这种情况下，你希望成为可怜的大多数，还是那个可歌可泣的少数派？

天狗不容易。

我们也不容易。

  1978年的某日，身处历史大潮的邓小平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改革开放，走经济救国之路。这个决定是伟大的，我们的民族由贫瘠、落后、愚昧靠这次改革完成了一系列的转型，处在这次大潮尾巴的我们见证了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我们由落后世界数百年的国家，几乎就是一瞬间就登上了世界的大舞台，可谓风生水起，一鸣惊人。
  风光的中国有两个特点是耀眼的，显而易见的，一是经济的增长和国际地位的提高，二便是道德的普遍丢失。透过《天狗》这部电影，我似乎看到了第二个特点由来的一些细枝末节，免使想法不慎忘掉，故写一写。
  千年以来，中国的政治和文化统治靠的是儒家思想，知识分子求的是“圣人”之道，为官者求的是“忠”，黎民百姓求的是“稳”，是“天地君亲师”的伦理道德。这样的社会是落后的，是封闭的，是循环的，早熟的文化规划了我们的制度，处于期间的人只是来过，走过，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铁打的军营，和流水的兵。借1978年的风，我们开始了变革，开始了由先富带动后富，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资产私有化，这是怎样一个过程呢？先富的人又是些什么人呢？《天狗》给出了一份答案，先富的人是没有底线的人，他靠为非作歹成了富人，成了榜样，就像文革时候鼓吹的“亩产万斤”的小麦，这个时候，儒家文化早已被松了绑，大家固守的东西成了贫穷的原因，那些古人唾弃的东西，成了榜样，成了活路，成了追求，那个时候我们基层的管理也松了绑，为了促成制度的改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甚至同流合污，成了为虎作伥者。而电影中的李天狗是一个无法融入到这种环境的特例，他是从战争的生死求存中，从忠于祖国的理想中走来的人，处在这种时代，这种人只会以悲剧收场的，或者是电影中邮递员妥协式的，或者是李天狗般壮烈式的。
  电影最后给出了一个光明的结局，被愚昧、利欲熏心的村民打得只余一息的李天狗用一杆猎枪，用暴力扼杀了暴利，我愿站的更高一点的看待这个问题，即这种现状应该如何制止？其实有一个“中国特色”是很值得玩味的，我们国家、民族的总方针往往指向最有利的方向，而在实践中，我们的底层总是掉队。也许这是鲁迅先生说的“民族弱性”，也许是特殊历史环境的产物，直面我们当下，这些苟且的东西不但没有遭到封禁，而且更加猖獗，我们的食品安全，我们的个人利益，我们的尊严在日进的演变中，个体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愚昧，我们的社会没有李天狗，理想主义者也都成了邮递员。
  家长总是如是的教育我，不要只看社会阴暗面，要看到发展，要看到进步，要往前看。可是在我看来，前方确实是雾蒙蒙的，因为这个社会的平和下掩饰了太多，而现在那些问题开始占露头角，开始令人措手不及。我又想起了狄更斯《双城记》中的几句话，放到现在也不失预见性：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201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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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狗》显然不是一部轻松的电影。好象读鲁迅的杂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观看过程一度让我心如绞痛，感情压抑。我一直比较关注小人物电影，因为里面有社会现实，平民心态，更容易引起共鸣。天狗也可以算做这一类型的片子吧，不过更直接，更尖锐，甚至可以说是更极端。将现实外的面纱不留情面地撕下来，露出化脓的伤口，刺目的淤血。让人如坐针毡，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真实存在。
　　
　　这个个题材自然是极好的。某种意义上说，《天狗》不是属于导演的，也不是属于演员的，而是一部题材的电影。大概过多的通俗剧，或者大片堆出的娱乐泡沫，使观众已经丧失了对现实的思考。《天狗》的作用，正是用针扎一下观众麻木的神经，让我们头脑清醒一些，也如同在一间沉闷的屋子里，打开一扇气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过这里想说的，是另外的问题。
　　
　　其实到片子的结尾，从村民殴打围观狗子的开始，，直到射杀孔氏三兄弟，我已经没有太多激动了。一方面是因为，结局在剧中人的对话中已经早做预告，另一方面，如同金沙江的大拐弯，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的批判作品，自此成功转型为英雄主义电影。狗子成为了大陆版的小马哥。但在镜头掌控上，又明显不如港台的此类杰作娴熟，冲击力减弱，观看效果也就不免打了折扣。
　　
　　并不是想贬低电影的主创人员，因为敢于接手这个片子，已经体现出了很大的勇气。相反，许多地方的技巧性处理，可能未必符合生活逻辑，却正是导演编剧苦心孤诣之处。否则这个片子能否通过审查，就是个问题。比如狗子一个正面人物，显得势单力薄，吴县长和王公安的形象就是不可缺少的，代表政府和法制，光明与正义的一面，导引着电影不偏离主旋律的航道。狗子射杀三兄弟的场景，安排在林区的砍树现场，并且这些人有向狗子继续行凶的倾向，这些都赋予了狗子的行为足够的正义性质，突出了邪不压正的主题。狗子没有死，成了植物人，县领导聚集在医院，看望英雄和他的家属，是给狗子的行为的最终定性。在儿子来探望时，狗子眼角流下了一颗泪珠，这个光明结尾，象夏瑜坟上的花圈，也属于“遵命文学”的一种。
　　
　　村民因为贫穷，要靠林子吃饭。狗子做为护林员，对职责的固执与坚守，让全村的财路阻断。所以开始了狗子一个人与整个村庄的战争。这里既有狗子的个人原因，也和体制环境有关，两方本来没有明显的善恶区别。狗子个性执拗，受过单纯的爱国主义和军事教育，有些不通世故（给孔家老二看政府文件是明显的例子）。而另一方面，贫穷的根源不在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古而然，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体制也默许护林员与村民有这种默契，派狗子到林子来，原因之一就是“到下面经济上比较活泛”。狗子在退回礼品的时候，也是多少有些犹豫和困惑的，他在村民面前嗫嚅着说“失礼了，失礼了”，面对村民们的沉默，并没有十足的底气。狗子与村民的利益冲突，是更有现实意义的内容，本来应该大做文章。不过电影非常取巧，又引出孔氏三兄弟，扭转了整个事件的性质。因为这三个兄弟被明显地打上了恶的标签，村民对狗子的作对都成了受胁迫的行为。相反，狗子的职责与善良、执拗的性格，都是让人推崇的优点，无形中代表了善的一方。这样，电影变成了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主题趋于简单化，原来的厚味也大大的消解了。孔氏兄弟成了替罪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他们，真正的矛盾，山民的贫穷与体制政策对此的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种种妥协，种种问题反而被遮掩住了。
　　
　　狗子是个英雄，但是个孤独的英雄。甚至可以说，是比董存瑞、邱少云等更可贵的英雄。因为董存瑞、邱少云虽然有牺牲肉体的勇气，但没有心灵和精神上的折磨。他们在成为英雄之前，有无数先烈已经树立了样板，体制、环境已经铺就一条既定的路径，只要照着走下去就可以了。狗子在之前也曾经是这样的英雄，这里却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连同他的老婆在内。狗子需要理解，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依靠。所以他给上级写信，听说清河也是当兵的，热情地要留他吃饭。“昨天的战斗英雄，今天的杀人凶犯”。狗子仍然是狗子，但在新的环境，只能成为张志新、遇罗克似的人物。不同的是，狗子没有那么深刻的思想，他只是比较单纯而坚定的信念而已，这并不足以构成狗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动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所有的村民与他为敌，狗子在村子里举步为艰时，狗子也想过撤离。谁是谁非，狗子恐怕一时也十分困惑。不过驴车上的小男孩受惊吓的眼神，和孔家老大的猖狂，让狗子重新坚定了信念。电影在这里，仍然是在投换概念，并没有让狗子进行对问题的根源深入地思考，而是将复杂问题简单归结为正邪之争。孔家老大一句，“英雄，你，废了”，狗子这时的是非观已经很明确，战士的雄心再度涌起，现在走无异于在战场上做了逃兵，是他不可能接受的。所以，电影转而成为英雄主义的模式片，也就自然而然了。
　　
　　电影结束后，仔细回味了一遍，如果有所感动的话，不是壮怀激烈的那几个场面，而是狗子领着儿子看大树的镜头。童贞的快乐，狗子的慈爱，大树前的庄严肃穆，让人久久难忘。结尾狗子的儿子长大了，也参了军，仍是那样一双有着稚气与笑意的双眼。想来他会经常回忆起，或者母亲会为他讲述，他父亲，那个象小马哥一样，怎么也打不死，枪法奇准，快意恩仇，有着钢铁一样的意志的战斗英雄。虽然没有小马哥的潇洒，但会成为他一生的骄傲，正如母亲对狗子的评价，“你比他们都牛”。
　　

狗子躺在那片他誓死守护的林子里，再也没有回来。英雄的赞歌在整片林子里回响，没有枪声，没有电锯，没有桃花喝喊：狗子，回家吃饭了。
大西北背景下的片子总给人一种干涸感，人们穿着厚实的棉衣，污着脸，嘴唇干裂，像是极度地饥渴，却又活得自然。
好吧，就从开始说起。
 热烈的欢迎仪式，丰富的见面礼，人们脸上尽是堆不完的笑颜。“山山岭岭起东风，英雄进了半源村……”越是黑暗的事物总是偏爱拿美好的外表来装饰。这幕华丽的开场，没有给狗子一家缓神的余地，便把他们推向黑暗与丑陋的深渊。
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嘴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狗子看着一片光溜溜的树桩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乡亲们是万万中国百姓的真实写照，带着具有中国特色的农民思想。他们自私自利、欺软怕硬，热爱围观，冷漠势利，缺乏诚与爱，中国农民的劣根性展露无余。他们想，我要的不过就是一棵树。孔家兄弟说：那林子是你说霸占就霸占？！天狗只是讲，首长说对面那座山头谁家的？中国的！中国是片大林子，作为一个中国人，很多时候我们忘了去做一个护林员，却失足做了伐木者。经济利益优先，从二八开到三七分，最后四六摊，中国在没有八国联军的年代被自己人分割出卖了。
孔家三兄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但是却能轻易成为那个狡诈的商店老板，那个生性怯懦的孔清河，那个装聋瞎说的老板筋。虎子给三龙碑撒了泡尿，真的就坏了孔家风水？孔老三说了，站一宿就是一宿，无关年龄，无关卫生，更无关文明了。一起参加英模会的孔老大成了大财主，踩着山里的林子致富发家。他说，狗子，我真没想到，你怎么会活到这幅田地。小平说，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那么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先富的“富”了，却忘了为后来人留条活路。“来，我们换个活法！”生活中，现实中，又有多少人给你递上这盒精致包装的香烟呢？你是违着自己的良心接受，还是秉着自身的责任和操守默然与之抗衡呢？村长手中的小纸条报告的消息让全村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老三死了，是的，村里的土地主死了。于是，人们开口说话了，村长开始发泄了。多少人在强权的压迫下生活，虽然不堪，却也不敢从围观的人群中站出来，也不愿“冒险”做一次英雄。现在好了，堵在人们心口的大石落了，真相自然浮出水面，什么抱怨什么事实都一泻而出，让人觉得畅快，却又无不伤感。因为现世人性的懦弱，勇敢成了神话。没有人有勇气大声说话，没有人敢于澄清真相，宁愿冤枉好人也不能危及自己。自顾不暇，何以顾他？
水。进村三碗水，那是对最尊贵的宾客的待遇。说来也真是个笑话，这种礼遇到后来却变成一种威胁的手段。好啊，不听话，我就断你水！水，是生命之源，断水，无疑就是要命啊！但是，幸得英雄总是命硬。李公安踢着满地的可乐罐子说：这当护林员就是有钱，可乐都喝这么多。那边，桃花却嘀咕谩骂着：可乐，乐你娘个腿儿！再也吃不下的可乐馒头，费尽力气挖出的水染着秧子心爱羊羊的血，用自己婆姨的身子换两桶水，你换不换？桃花是个好妻子，虽然“窝囊”的丈夫没能给她想要的城里生活，她也依然支持他。她贤惠，聪颖，朴实而专情。她知道这趟水太浑，劝着丈夫离开，要么一起走，要么再也不要来找我们娘俩儿！话说得决绝，可是最后，陪在狗子身边的依然是那个率性的女人，她含着泪道：狗子，你比他们都牛。等到头发发白，躺在病床上的狗子再也没有起来过，她也依然守在他的身边，告诉他：老伴，儿子当兵了。一班长倒下了，当年要做连长的秧子长大了，他说过的，他要当连长，帮他父亲管着排长。于是，另一种守护又在这片土地上萌芽生根了。
同是当过兵的孔清河做不了英雄，因为他骨子里的软弱。而天狗，之所以谓为天狗，我想，他也许是老天派来守护“这片林子”的。因为他忠诚，负责，坚持，勇敢。
还记得孔老大说的吗？“英雄？你废了！”世界是需要英雄的，中国是需要英雄的，我们，是需要榜样的。那么在这个纷繁的现代社会，你愿意做一名英雄吗？

改编自小说《凶犯》。作品原型是发生在吕梁山的真实事件，中国1990年代中期农村滥砍林木、村霸统治乡镇的残酷现实。一个残废的军人转业后做起了护林员，在一天夜里打死几个恶霸，最终被判定为“凶犯”，在医院冤屈而悲凉地死去……（现实中更悲惨，这名护林员被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