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部喜剧片的标签里同时有“儿童”和“二战”时,我们就该小心,它可能是个悲剧。
含动物的片名(Jojo Rabbit),明亮色彩和欢快配乐的预告片,以英雄形象昂首立于海报中央的大眼睛男孩——一个又一个可爱元素无不在暗示我们,这部名为“乔乔的异想世界”的电影,可能一反战争片的严肃与残酷,带来全新的乐观氛围。而观众如我也会放下防备,以为它起码是一部欢快的暖心电影,乐意走进电影院消遣一番。毕竟,生活已经够残酷了,谁还想承受更多的苦楚呢?
于是“探照灯”的动画片头俏皮亮起,“披头士”的摇滚轻松响起,你坐在人群中准备好大嚼爆米花,导演塔伊加·维迪提却在银幕背后偷笑:
“开始吧小笨蛋们,我将发射一枚远程炮弹,轰炸你的内心。”
要从预告片识破导演塔伊加·维迪提的别有用心很难,毕竟大家熟知的他的作品是《雷神3》这样的商业片。要从主角辨明更难,因为这个名叫罗曼·格里芬·戴维斯的男孩从全球 1000 名孩子中被挑出,在此之前还没有一部电影作品。
那么我们的线索还有哪里?看看两个熟悉的名字:性感的斯嘉丽·约翰逊,以吊诡演技俘获人心的山姆·洛克威尔,他们要演什么?这两位明星怎么可能是一个初出茅庐男孩的配角?
万众齐呼“Heil Hitler!”的黑白纪录剪辑片头带出大背景,亢奋的摇滚乐忽然把内景转到色彩丰富的房间,一位头发梳得漂亮、制服穿得漂亮、瞳孔闪得漂亮的十岁男孩面对镜子,和众人一般大喊“Heil Hitler!”,我们看到他的梦中偶像出现——纳粹元首希特勒。
不过这个希特勒并不那么可怕。他腆着啤酒肚,军装似乎不那么合身,说话时也没有盖世太保令人发怵的表情,甚至有些滑稽地,他和这个男孩调侃一番。噢,原来他不是真的希特勒,他是想象中的。
“异想世界”就此开始。一位梦想为纳粹献身投入战斗保家卫国成为希特勒那样英雄的男孩乔乔,开始了他成长的故事。
影片的第一部分不可能告诉你它是个悲剧。而我对悲剧的警惕仅从训练营的某一刻开始。
当乔乔加入童子军开始他梦寐以求的军训后,一切操场上的跑跳、听教官训导都像是做梦。像泡泡糖被吹大迎着阳光闪烁迷人斑斓的美梦,在每一个疯跑的孩子心中发芽猛长。而教官似乎也不是我们印象中的纳粹军官——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和眼前这位喝一口酒讲一句废话、连衣服都穿得邋遢的男人大相径庭。放一枪,多轻松。孩子们也哈哈大笑。
我以为另一部韦斯·安德森风格的二战版《月升王国》就要开始的时候,可爱的乔乔却偷偷给了我一个信号。
——那是当孩子们被命令烧书时,乔乔开心地把书拿到火堆前。其他人像围着篝火晚会一样兴奋,而从不怀疑自己梦想的乔乔却在火焰闪烁中透出一丝怀疑。他看着那些被烧毁的书,仿佛在说:真的吗?真的要烧吗?
集体的力量终于让他扔出了手中的书。可这一丝丝犹豫让我开始戒备,他可能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坚定。
果然,挫折很快就发生了。当两名年长的童子军白天提出一个更高级别的任务时,乔乔直接表现出了抗拒。他们让他杀死一个兔子。
兔子,好可爱啊。我怎么忍心杀死呢?乔乔应该下手的瞬间,却让它赶紧逃走。从此他落下一个懦夫的臭名,“乔乔兔”。
一个连兔子都不敢杀死的童子军,谈什么杀敌卫国?
影片第一部分几乎就在这样欢腾的气氛中进行。乔乔在训练营中遇到的障碍也迅速被化解,他负伤回到家中,康复,做一些简单的发传单的任务。随之铺陈开来的是他梦幻的成长环境:一位美貌的妈妈,一个漂亮温馨的家,还有奶油色涂抹的小城,生活着他可爱的邻居朋友们。
这与我们所理解的战争毫无关系。没有血,没有尸体,没有枪炮。你甚至怀疑他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仙境中,每天做着一些看似革命任务实际并不那么重要的琐事。
直到导演忽然让你看到那片广场。从乔乔的视角看去——一双双脚,悬于空中。乔乔的妈妈站在旁边,乔乔问她他们做了什么,她说,“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能做的”。
这些脚是尸体。被毫无预兆地吊在广场中央,赤裸裸地向乔乔展示死亡。然而乔乔还没有真正体味畏惧,毕竟他美丽的妈妈会在晚餐时扮演他离开已久的父亲,还会和他一起唱唱歌跳跳舞。
妈妈的美艳温柔在这部影片里简直是最大的幌子,她让我们相信,纯真如乔乔这样的男孩一定会在温室中长大,他不用看到太多战争的残酷,不用真的奔赴战场,他可以安心在他彩色的房间里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直到……他听见楼上的奇异声响。
导演就这样抛出了第三个雷。不经意地,毫无预兆地,像快乐嚼着口香糖准备吹吐泡泡时你突然咬到一块石子,它硌坏了你的牙。
乔乔带着他的好奇走上楼,打开柜子门,看到一位女孩。秘密盒子打开,他的世界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会在乔乔姐姐的房间?她为什么一直躲在柜子里?
乔乔假装淡定面对陌生人,她与瘦弱身形完全相反的大胆却震慑了乔乔。乔乔假装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纳粹童子军,她却如猛兽般迅速反击。乔乔不知所措,除了打不过她,还面临一道更难的题:她是个犹太人!
犹太人不是怪兽吗?怎么是这样漂亮的女孩?
犹太人不是很蠢吗?怎么这样聪明?
犹太人不是应该被抓起来吗?怎么躲在我家里?
乔乔脑中关于犹太人的一切,那位希特勒和教官们告诉他的一切,似乎都与眼前现实情况严重不符。他无疑受到了更大的冲击,比烧掉一堆书、杀死一只兔子还要猛烈,他直接面临一场与犹太人的战争。
楼上的战争悄然进行,一方面乔乔要忙不迭地与犹太人斗智斗勇,另一方面他也在挑战自己的信念:到底要不要像一个纳粹那样抓这个犹太人?哪怕只是说出她的名字,揭发她,在乔乔这里都成了一个难题。乔乔对着她就像对待那只兔子,她太美丽聪明可爱了,他一点儿都不想杀死她。
妈妈的态度在这场“隐形战争”中也变得十分诡异。毕竟母子俩几乎不太直面真正的政治。妈妈说,餐桌就是瑞士,你相信你的,我相信我的。妈妈同意他去参加纳粹训练营,自己却偷偷的发送“解放德国”的传单……
乔乔的信念和身边这两个人的行动形成了反差。而更好笑的是,原本坚定的他却变得越来越犹疑,他既没有揭发犹太女孩的身份,也没有揭发母亲——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年代,他这样一位纳粹追随者,竟然荒谬的和“敌人”做着朋友,听她们讲自己的故事。
犹太女孩一句话戳中他:乔乔,你不是一个纳粹,你不过是个穿着纳粹制服的十岁男孩。
在长久的与犹太女孩交流的拉锯战后,导演抛出了第四个雷:盖世太保来了。他们像嗅觉灵敏的猎犬,敲响了乔乔家的门。
真正从心中喊出“Heil Hitler!”的人出现在乔乔眼前,他却不知所措。他忽然明白,他们可能把他的朋友带走,把她杀死,他开始恐惧。
原本在轻松烂漫中感受童真梦想与友谊的我也在这一刻被惊醒。因为盖世太保确实令人不寒而栗,他们让我想起昆汀·塔伦蒂诺在《无耻混蛋》中相似的那一幕。盖世太保犀利的眼神极易洞穿一切,把男孩的美梦杀死。
而此时拯救场面的竟然是那位邋遢教官。他看了看犹太女孩亮出的身份,听了她自报年龄,他说,没问题。他放了她一马。
盖世太保们离开,乔乔似乎明白了什么。
直到这里,我们才渐渐进入战争氛围。想起它是部二战片,它始终要面对真正的战争。
而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是死亡。
导演毫无预兆地丢出了第五个雷:乔乔的妈妈死了。
从他的视角看去,明明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却忽然转到两只被悬吊高高的双脚。他看到他母亲的皮鞋,鞋带散了。
他抱着那双被悬于空中的腿哭泣。为她系好鞋带——像他妈妈告诉他的那样——他终于会系鞋带了,可妈妈已经死了。
至此乔乔的明亮世界变得灰暗。我们可以鲜明地感到饱和色调被涂上一层灰,进入冷色世界。乔乔迅速的感知寂寞、饥饿、生存,也迅速的感知炮火、尸体、死亡。战争终于打到他所在的奶油色小城,童话般的房屋被炸成黑色废墟。乔乔在尸体中行走,遇到他的伙伴约克。他真的成了一名士兵,他真的面临被炸死的危险。
战争这样血淋淋的在男孩眼前展开。我们不可能指望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他心中的希特勒英雄也濒临幻灭,因为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家园被毁、亲人离世、还有无情的女教官把炮弹塞在孩子的屁股后面让他们充当炮灰。
乔乔此时才明白战争是怎么一回事。而导演终于把美好的东西全部摧毁了给你看。
当我们在笑声中忽然流下眼泪,在眼泪中忽然发笑多次以后,可能再也不关心它是一个快乐还是悲伤的故事。但让我痛彻心扉的是,假设乔乔不过是有个坚定理想的孩子——不管他想成为的是希特勒还是什么——他的理想已被毁得粉碎。
他一脚踹开那心中的希特勒,和曾经坚信的偶像告别,好像我们童年长大的某一刻,忽然不再迷恋什么相信什么,决定真正的厘清自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要走向何方。
乔乔的故事,是一个残忍的长大的故事。他的童年本应和妈妈散步河边,听妈妈说着故事,和她悠游骑着单车。他却要被迫离开温柔的她,被迫接受历史的教育。这让我深思起来不寒而栗,因为这位故事中的乔乔可能代表了整整一代在二战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们可能享受过片刻的和平,可能也梦想做个英雄,可他们更多的目睹了废墟和死亡,深深的明白隔阂与恐惧……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提示是来自于乔乔身边的人。
那位温柔的妈妈,她怎样面对政见异己的孩子?她藏匿犹太人,她相信另一种价值观,可她必须和孩子和平相处,既要保护他的安全,还要完成潜移默化的教育。
那位坚强的犹太女孩,她是不是代表了无数犹太孩子,童年的大部分时间藏在黑暗柜中,忍受饥饿、歧视、生离死别和无尽的等待,然而她还要抱有希望,在这样不可能活下去的环境中坚强活下去。
那位邋遢教官,他是不是代表了一批从来都不相信纳粹的纳粹军官,成为军官不过是战时工作,他打心底里抵触可又不得不为活着忍耐,当战争结束时他还会相信什么?
还有那位胖胖的女教官,她真是坏极了。她已经没有了良知,在疯狂洗脑中全盘接受了恶。她直接的、间接的杀死了无数人,却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有一丝后悔……
乔乔身边这些人构建的世界才让我真正意识到,战争是多么可怕。当镜头不再对准他的房间,而是房间以外,他的父母、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他的邻居、他不认识的广场上的那些人……
我才意识到,他们是战争的荒凉背景,历史长河中一个个被忽略的鲜活个体,最后却成为片头所预示那样的黑白底色,失去了自己的色彩,经历了各种各样悲剧的人们,承担了战争的种种恶最后却被遗忘……
想到这里难免痛心疾首,真正的悲剧不再是一个男孩成长的悲剧,而是他和他周围人群代表的一代战争中承受苦难的人,讲着无言的故事。有的人就像乔乔的爸爸一样从未出现,你不知道他的来处,也不知道他去向何方。有的人就那样消失在广场中央,消失在历史深处。
直到最后我才被塔伊加·维迪提发出的炮弹真正轰炸。他炸到我在和平年代的和平之心,让我为眼前的平和幸福感到庆幸而又可耻,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童年在战争中度过,我会经历什么。我是否也会那样勇敢,是否也有自己坚信的事物,是否会为友谊、亲情、爱情执着守护?
可爱的童话终究露出黑色之底。男孩梦想破碎孤单长大,在硝烟弥漫的年代体味人间悲苦。
十岁时那些画在绘本上的纯真想象不过是一层颜料,轻易被风沙抹去了颜色。
当故事结束后,里尔克的诗歌在黑色银幕上亮出,斯嘉丽·约翰逊饰演的妈妈形象却在我脑中徘徊。
她和孩子长久地徜徉在河边。绿色的草地,干净的河面,他们都穿着明媚,享受桥下的宁静。
她说孩子此时你应该去享受浪漫。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比金属、炸药和肌肉更坚强的东西。”
“那就是爱。“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
《Jojo Rabbit》,看起来是一部欢快的儿童片--二战时期的德国小男孩乔乔,头发卷卷,脸蛋圆圆,还不太会系鞋带,梦想是要成为最完美的纳粹标兵,他脑海中的臆想好朋友是会帮他出谋划策的希特勒。
可是妈妈想让他成为这个年纪正常的小男孩,会爬树,然后从树上掉下来,怀抱希望,能自由地跳舞。妈妈跟Jojo说,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事。Jojo问:爱是什么?妈妈说: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可能还会有一些痛苦,就像…你的肚子里好像有很多蝴蝶在飞舞。
Jojo嗤之以鼻,他以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是金属、炸药和肌肉--那是法西斯主义教给他的冷血生存法则。
而他始终不过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男孩,连一只小兔子也不忍心伤害。有一天他发现妈妈的秘密--她竟在阁楼上偷偷藏了一个犹太女孩。这让Jojo如临大敌。在犹豫要不要举报犹太女孩的过程中,这个小小纳粹追随者,竟然荒谬地和“敌人”做上了朋友。
有一天他看着女孩的背影,发现自己的肚子里真的飞来了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塞得满满当当。
嘣,小男孩被爱击中了。蝴蝶飞进了他的肚子里🦋
故事的后半段有一些悲伤,Jojo顺着美丽的蝴蝶在广场奔跑,却发现了街头绞刑架上吊死的妈妈。熟悉的红色皮鞋悬挂在Jojo头顶上方,这回Jojo帮妈妈系好了最后一次鞋带。那个教会他“世界上最强大的是爱”的人不在了,而他刚刚才学会什么是爱。
所有人都希望Jojo做一个强悍冷血的战士,只有妈妈希望他做一个平凡的真正的人:浪漫、自由、随时起舞、心中有蝴蝶。
“爱就是肚子里塞了很多只蝴蝶。” 这个形容真好。不是一朵花开,一轮朝阳,一句清亮的歌声,一口蜜汁般的糖。爱并不全然是喜悦的,是意料之外、不知所措、七上八下、辗转反侧,是千万只蝴蝶扑闪着翅膀,从四面八方涌向你,慌了阵脚,没了主意。像立在一个美丽的深潭边缘,有一点心悸,同时感到一阵阵的荡漾。
美丽脆弱的蝴蝶,翩然而至,搅得整颗心不得安宁。
但还是要来的。一生中如果不遇到几次蝴蝶飞到心头,尝尝那患得患失的滋味,即便万事周全也仍留遗憾。
或许得有一次模模糊糊仿佛做梦似的倾诉,电话那端心平气和地问着“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吗?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只藤花,挡住了一半。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你声音哽咽起来,疑心那是梦,想了很久也不记得那个电话有没有发生过。 后来跟别人说起《倾城之恋》的这个故事,我说:这一段我经历过的。我不记得那是不是一个梦。时间久了,我都忘了是书里写的,还是我遇到过的。
往后每每读到,总归还会在心中停顿片刻,似有羽翼划过。 古龙小说里写:“纵然在无人处落泪,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
从前看《末代皇帝》,里面的小溥仪幼时迷恋自己的乳母,那是他在整座冰冷的紫禁城唯一亲近的人。但他们不喜欢那样,他们从他身边抢走了乳母。溥仪追在后面奋力奔跑,人家跟他讲:你已经大了,不应该再有乳母了。他泪眼婆娑地说:可是她不止是我的乳母,She is my butterfly.
那个时候,我不太能理解butterfly的表达,只觉得有一种东方诗行哀忧的意境。
后来我就想通了,他的生命里曾有过蝴蝶,一次、两次、三次被人轻而易举地折断了翅膀。有些人的butterfly就是这般纤弱易折,在时代和命运的重压下,他那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情感和灵魂简直不堪一击。
但如果可以的话,但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保存好心中的butterfly。人类的情感呵,有时脆弱如蝶翼,有时坚硬如钢铁。
我记得画家弗里达在发生车祸的那一年,脊椎折成三段,她在身体的石膏上画一只蝴蝶,把爱人的脸画在蝴蝶头上。后来年轻的男友离开她,她继续画更多的蝴蝶,每一只蝴蝶都有一张英俊的脸,低头微笑或者仰头沉思,五彩的蝴蝶在粗粝的石膏上翩翩欲飞。
人会离去,爱会消亡。可是心中的蝴蝶,永远都会在某个生命的某个峡谷或河流中出现,投下薄暮般旖旎的影子。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
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
你有我的蝴蝶
塔伊加的电影像是一首诗歌,曼妙的构图与瑰异的色彩像是意义的礼物,完整地以一种未开封的状态呈现给观众。我超爱塔伊加!也喜欢用大量图片来展示电影的方式,图片应当像是阅读文字过程中的呼吸一般自如穿插。
塔伊加·维迪提的镜头下不光有纷繁如春的色彩世界,还有瑰丽曼妙的奇异幻境,如果说前者作为情绪与节奏的暗示推动了剧情的发展,那么后者便是隐喻与符号的自由王国,对于塔伊加电影的陌生和色彩的无感使我选择审视后一个话题,而我之所以将“构图艺术”和“隐喻象征”并列是基于这样的理解——塔伊加的构图艺术在视觉审美的纯粹表现力之外还具有隐喻象征的另一层内涵,也是其诗性之所在。
然而我以为隐喻的魅力在于开放性,每个人都可以提出不同的看法,在隐喻世界与符号王国中,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只有巧拙美俗之辨,然而这种评判的标准又是极其私人化的,正如镜子的美妙之处不在于它折射了多大的世界,而在于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它达到各自理想的境界,所以明白无误的指示与确凿有据的论调都只是万千小径中的一条,本文不打算列举笔者所走的路径,而只是提供若干包孕性的路口,供游览者择其所好而从。换句话说,笔者以为意象就是意象,作为隐喻的载体本身的价值远高于其可供解读的含义,没打开过的礼物才是最具有潜力也因而最美好的。
RABBIT在全剧中第一次出现是在片名展示的镜头里,我原先看中译名还以为英语原名应该是JOJO'S FANTASTIC WORLD之类的,后来才发现是JOJO RABBIT(因此另一个版本中文译名作“乔乔兔”),刚刚看到兔子,我的直接感受是莫名的矛盾感,和整部剧格格不入,特别是在这一段宣誓之后——
而rabbit似乎是与snake,wolf,panther,German极其矛盾撕裂的意象,正如在威权法西斯国家机器下孱弱善良的小男孩jojo一般,后面的剧情中则出现了jojo和兔子的第一次交锋,在Hitlerjugend training weekend(纳粹少年训练周末)的训练中,他被要求绞杀一只无辜的灰兔,却在善良的天性下将其放下让它逃命,而被众人嘲笑为jojo the rabbit,这是jojo第一次和兔子之间发生的故事。
兔子的第二次出现是在JOJO与Hitler的精神对话中,这让人想到希特勒在德军战略防守阶段的一些措辞与布局,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小男孩的自我安慰与心理防御机制,兔子在年幼的JOJO眼中具有勇敢、狡猾而坚强的特点,让人想起后半段在炮火屠杀中坚强求生的JOJO。
第三次是在JOJO作死扔手榴弹炸伤自己后,妈妈帮JOJO系鞋带,看到斯嘉丽内心是狂喜的,也太撩了吧!这里系蝴蝶鞋带有了一个曼妙的隐喻,像是把兔子的尾巴绕在它的耳朵上,然后把它绑起来,塞回洞里。
但有意思的是兔子那短小的尾巴根本不能绕在它的耳朵上,也使得这段对话带上了无法实现的苍凉感与耐人寻味的魔幻感。
而我想说鞋带在片中绝对是具有丰富象征力的,你不信的话不妨来看看这一段:
而与之相反的蝴蝶结鞋带则可以自由自在地舞蹈,我以为“蝴蝶-鞋带-舞蹈”在电影中构成了一条完整且互相映衬的隐喻链,不多说了,多说就没有美感了,还是自己在电影中体悟这三者曼妙的交互吧,像极了一段舞蹈。
emmm跑题了,应该聊的好像是兔子,我们来看下一个出现兔子的镜头。
好像已经在很后面了。
握着钥匙的小男孩在考虑是否要放出笼子里的兔子,像极了知道秘密的JOJO在犹豫要不要告诉Elsa这个自由了的消息,看到这里,我才发现标题JOJO RABBIT不是从属关系而或许是并列!这本JOJO自己写的书实在是太妙了,我下次学了德语一定要写一篇研究的影评,给人一种斯特林堡的《半张纸》的感觉,嗯!文学应当是那半张纸,是同时也不是整个世界。我一直很感兴趣文本中的文本,电影中的电影,剧中的剧,音乐中的音乐,因为它们是让人审思媒介之所以为媒介的存在,在套用中我们开始意识到原先透明的媒介之存在,并打量他,通过这种方式触摸体悟不可见的隐形之物。
在开头的Hitlerjugend training weekend(纳粹少年训练周末)里,斑斓缤纷的帐篷群是非常抓人眼的,共有两幕经典构图,一次是开营讲话,另一次是焚书夜眠,像是为一幅打好线稿的草作赋色,塔伊加展现了他对于色彩不凡的感知和调度能力。
两图对比之下,帐篷群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空中飞舞的流火将其渲染为曼妙的视觉盛宴,寓残酷于温情,奥斯维辛之后,不光写诗,大抵什么都是残酷的。镜头画面极美,忍不住再放上一张。
我真的很喜欢塔伊加的镜头语言,像是游吟诗人。
笔者是一个恋足控,所以对鞋子的相关意象非常敏感,在电影中鞋子在很多处情节有身份象征与权力话语的色彩。
这里的军靴象征了法西斯威权主义和集体的暴虐。
Inga的芭蕾舞鞋传达了接下来的镜头是Inga的房间
街头绞刑架上活吊的死人都是不露脸的,鞋子辨识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或许这里想象征的是无数无名的反抗者们,从事着和JOJO妈妈一样的自由德国运动,在自由曙光来临的前夕这样不为人知地吊死街头,这个象征模式贯穿全片,以至于在传达JOJO妈妈被吊死的讯息时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脸,而依旧只是鞋子的特写。
从JOJO在街头张贴传单处,我们可以发现上图粘附于裤腿的传单的全貌,笔者不懂德语因而只能求助翻译“BEFREIT”是“被解放的,被拯救的”意思,“DEUTSCHLAND”是“德国”之意,“BEKAMPFT”是“与作斗争,克服”的意思,“DIE”是定冠词无意,“PARTEI”则是党派的意思,连起来这张纸片的信息就是“被解放的德国,与这个党作斗争”,它粘连在rosie的裤腿上,像是不容争辩的罪证。
JOJO从不会系鞋带到替妈妈系上最后一次鞋带,也见证了他的成长,如果说蝴蝶鞋带有什么曼妙的内涵的话——比如自由,爱情,幸福,美好——那这系鞋带的能力或许也体现了JOJO观念上的转折与心灵的成长,他从一个nazi的狂热分子开始转变向对立面,这一点从和精神领袖的对话里日益清晰的矛盾与分歧中我们便可以看到。
然而蝴蝶鞋带的寓意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们可以看一下电影中涉及到蝴蝶的有关镜头。
我个人觉得这个镜头预示了后面藏在阁楼中的Elsa,这样脆弱受缚,渴望光和自由的美丽生物。
想起鞋子就想起了舞蹈!这个湖边漫步的片段里,当rosie与jojo聊起爱时,提到是肚子里填满了蝴蝶的感觉,使得蝴蝶和爱情建立起直接的隐喻关系。
跳舞当然使人联想起很多东西啊!比如自由,爱情,还有感激,正如影片中rosie提到的“对造物者的感激”,而这里再次提到我前面所说的“跳舞-蝴蝶-鞋子”的隐喻链,我觉得隐喻链真的很美妙!跳舞需要脚上有鞋子,鞋子是舞蹈的前提,而舞蹈的样子和蝴蝶飞舞如此接近,人不是正如蝴蝶那样在尘世翩跹吗?鞋子上有蝴蝶状的鞋带!哈哈哈,巧妙的隐喻链会构成互相关联的三角形,在这个结构里你找不到本体和喻体,因为机械呆板的它们本不应该存在,只有一种更高的意志凌驾于关联的三者之上,它们是不可指会的精神,你可以大声说出他们的所指,但人永远也无法接近他们的能指——纯粹的宇宙精神。
你一定觉得我是傻逼,哈哈哈!那我们继续看电影片段。
这是在一段舞蹈的前面部分,插句题外话,或许片中隐喻象征色彩非常重的另一个原因是影片的叙事视角来自年幼的JOJO,在儿童的世界里,符号的象征意味非常浓重,因为儿童正是通过符号来搭筑对于世界的认知,比如抹上煤灰的rosie就成为了以胡子为标志的爸爸。
或许舞蹈象征了恋爱的快活时光,当然还有自由!
JOJO和Elsa开始打响指摇摆,所以我们现在干什么好呢?不如跳舞!天那,这分明是绝世的情头!
写到这里我已经无心再写了,我要去看《月升王国》了,emmm还有一点我特别想说的,且看下面四张图——
这是我随便截的,你会发现电影的镜头都过分地整齐了些,基本都与房间的边角脉络相平行,整齐严谨的构图使得房子成为密闭的沙箱,JOJO所在的空间也具有了奇异世界的色彩,这种风格非常纯粹经典,有点像是极简主义或是至上主义的感觉,也因此具有了充足的异域情调。风格上让人联想起韦斯·安德森,那么直白的浪漫,那么自然的残酷。
上周一,第77届金球奖提名名单公布,《爱尔兰人》《小丑》《婚姻故事》等夺奖大热影片毫无疑问领跑。
随着今年颁奖季形势的逐渐明朗,除了上述种子选手,更多值得关注的年度佳作也逐渐进入影迷们的视野。
豆瓣8.8分,烂番茄新鲜度79%,爆米花指数高达95%,《雷神3》鬼才导演携手“寡姐”斯嘉丽·约翰逊,今天要介绍的这部口碑新作,你绝对不想错过。
《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下称《乔乔兔》)是新西兰原住民导演塔伊加·维迪提(Taika Waititi)最新的电影作品。
他2004年初次为影展圈所知,拍摄短片在柏林影展拿奖并且提名奥斯卡。随后他有多部作品辗转世界各大影展,也拍摄了《追捕野蛮人》这部最能代表新西兰本土文化的电影之一。
近几年他凭借执导漫威《雷神》系列被广大观众所熟悉,《乔乔兔》是他在两部《雷神》电影之间抽空拍摄的一部小成本电影。
近几年因为《雷神》的关系,Taika Waititi和几位超英电影大明星在媒体上频繁曝光,他自己的社交媒体热度也大幅上涨。
大家看到的Waititi是一位非常活跃的另类神经质喜剧咖,似乎和《雷神》系列过往的风格不太相符。事实上,《雷神》在Waititi的作品集里才是真正另类的那一个,除了投资和题材以外,风格也与导演气质明显不同。
而《乔乔兔》是一部奇幻喜剧,更接近Waititi本人的套路。他自己也是非常出色的喜剧演员,在没有找到合适演员的情况下,他亲自出演《乔乔兔》希特勒一角,完全放任自己采用无厘头的方式诠释,为影片打上自己的独特烙印。
他的表演是影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戏份不多但非常抢眼。
影片故事很简单,二战期间一个德国少年战时到战后的经历,起源于也结束于美好的人性,中间到最后都有意料之中但改变故事走向的转折,所以不能剧透。
如果《铁皮鼓》是透过孩子纯真的眼睛看待沉重的历史,形式和内容做足厚重感,想要让观众感受到沉甸甸的历史,那么《乔乔兔》则完全是一次对沉重历史的温柔触碰。
故事主线很严肃,但呈现出来的情绪非常轻盈,没有任何要让观众收到情绪冲击,要让观众悲痛欲绝痛哭流涕的意思。
相反,影片从形式到节奏都是院线片风格的通俗童话故事,能把这样的题材做出合家欢的味道,需要编导有足够的直觉,找到好的表达方式。
《乔乔兔》的关注点是孩子的心路历程,一个在二战气氛生长的德国孩子,在各种人和事的影响下获得怎样的成长。从这个角度来说,影片很有教育意义,适合世界观形成中的青少年观看。
为了体现这个少年的心理活动,编导选用了一个很直接讨巧但还算有趣的方式:让这个孩子和脑中假想的希特勒对话,观众通过二人对话了解这位少年的心理活动,语言浅显直白,适合所有年龄段的观众。
因为是从孩子的视角出发,并且为了配合影片整体风格,所以片中希特勒的形象友善了许多,更像是邻家一个中年大叔,一个符号化的狂热国家主义者。
有不少观众对此提出抗议,认为影片是在美化这位人类史上最邪恶的战犯之一。这种提法我觉得不妥,如果任何的调侃都被认为是美化,就显得太不自信、缺乏勇气,艺术也将失去他的多样性。
所有沉重的历史故事除了反映本原的面貌以外,还应有不同角度和情绪的呈现。
也许恰恰是我们人类的历史还不够长,还不够从这场巨大的创伤中恢复,更客观地看待它;也可能是我们没有吸取教训,置身于陷入又一次创伤的可能性当中,害怕这样的呈现会把我们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我们还太年轻,和片中的少年一样还会犯错误,《乔乔兔》这样的电影,正好能帮我们赶快成长。
★内地有望引进,敬请期待~
作者:Michael Koresky (Film Comment)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陀螺电影》
我从未忘记——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十一年级的历史课堂上,我的老师在讲述纳粹大屠杀时,满怀信心地告诉全班同学,纳粹党中有许多人都是“同性恋恶魔”。几年之后,我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我很清楚的是,这种特殊的措辞,这种“同性恋纳粹”的宣言里蕴藏着的反常意味,主要指涉的其实是同性恋,并不是法西斯主义。从表面上来看,这句话是为了强调纳粹那种莫名引人注目的虚伪——是的,他们将同性恋者标识为应该处死的对象,他们也是这么对待犹太人、罗姆人和残疾人的。但与此同时,许多纳粹也是明里暗里的同性恋。这似乎成为了某种证据,这似乎在历史课的语境下被赋予了某种重要性。无论是否有意,那位老师的措辞(“同性恋恶魔”)中蕴含的恐同情绪,铸造了一种相应的滑动标尺,人们可以用它来界定可接受的暴行。多年以后我发现,这种恐同情绪还催生了一种长期存在的刻板印象。
在《乔乔的异想世界》中,导演兼编剧塔伊加·维迪提进行了一次艰难的尝试,他试图创造一部讽刺大屠杀的作品,这部影片为他赢得了一尊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在这部作品里,我们看到一系列反复出现的、令人费解的酷儿暗示,这也是本片中众多失败的元素之一。在这部作品里,克伦琴多夫(山姆·洛克威尔饰,这是他塑造的又一个终会“洗心革面”的反派角色)这位有现实依据的纳粹配角,无论在剧作层面还是在表演层面,似乎都在刻意暗示什么。在克伦琴多夫和一位金发的党卫军助理(阿尔菲·艾伦饰)之间,发生了一两个“关键情节”,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情爱式的化学反应。他们共享了一些看似幽默但其实意有所指的工作时刻。在这样的时刻,两人脸庞之间的距离可能只有几英寸,这是异性恋观众喜欢的那种视觉笑料。克伦琴多夫同时是军队的上尉、官僚办公室的助理,以及希特勒青年旅的童子军领袖。在影片最后的高潮段落中,他再次出现——当盟军入侵柏林的时候,他以一种拿破仑式的、辉煌夺目的夸张姿态,与他的二把手一同挺身而出。直到这样的时刻,他们才用披肩和流苏装饰了制服,洛克威尔还画上了黑色的眼线,他的瞳孔中射出无畏的、闪动的光芒。然而,他们骄傲地穿上的这套“改良”制服上,居然出现了粉红色的三角形标志?(译者注:粉红色倒置三角形被纳粹用来标志集中营里的同性恋,以此羞辱同性恋。在70年代后这个标志被LGBT群体正能量化,变成了对抗恐同情绪、坚定自我认同的标志。)
克伦琴多夫的角色成为了一种用途广泛的能指,他可以被用来指涉那种同性恋倾向,但他同时也是一位迷人而古怪的法西斯主义者。事实上,在电影史上,长期存在着这种令人困惑的刻板印象,克伦琴多夫不过是最新的成果罢了。这类形象主要立足于一种恐同美学,而非任何微妙的历史观。这些角色(比如维斯康蒂《纳粹狂魔》中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简化了魏玛时代的性解放,尤其是在第三帝国仍未崛起、自由也仍未被压制时的柏林。但在更多的情况下,这些角色只是令人不安地重申了性别规范:嘲笑那些缺乏男性气质的、显露女人气的“怪物”,无异于将他们置于常规之外,而所谓的“常规”,也就是社会可接受的“男子气概”。例如,恩斯特·罗姆(Ernst Röhm)受到了历史性的关注,他是希特勒亲密的伙伴与手下的军官,也是一位已知的同性恋者。对恩斯特·罗姆这样的人的历史成见,充其量只能反映历史讨论中根深蒂固的恐同情结,它无法构成任何关乎人性的、意味深长的讽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第三帝国公开或是暗中接受任何男同性恋关系。然而,迪内希·德·索萨这样的右翼民族主义者还是声称——在他那部垃圾政治宣传电影《一个国家的死亡》中——希特勒可以容忍同性恋,他也由此推论,法西斯主义与“同性堕落”可以联系到一起,对他来说,这种堕落可能永远都是令人不安的吧。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在希特勒被任命为总理的那一刻,他就下令杀死自己的“亲密伙伴”罗姆,这也是他巩固权力的清洗运动的一部分,人们称之为“长刀之夜”(令人难忘的是,在维斯康蒂的作品中,这起事件被呈现为一场针对同性恋者的屠杀)。此外,是的,有超过十万名男同性恋者被迫穿上饰有粉色三角形的衣服,被送到集中营里处死。强调这种“同性恋恶魔”的概念,意味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转义——他们将法西斯主义等同于“离经叛道”的性行为,在任何主流文化中,这种转义都是持续存在的。
但在《乔乔的异想世界》中,维迪提为我们呈现了一些更为诡异、愚蠢、麻木的东西。当导演维迪提在接受在线杂志“Pride”的访谈时,一位年轻的编辑直接询问了相关的问题,维迪提被迫解释洛克威尔所饰角色的“酷儿化纳粹倾向”。虽然他的答复显得迟疑而迂回,但他依然断言,这是一种相对积极的形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这么多来自不同背景、不同文化的人。你知道的,在每一场战争、每一个社会中,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代表着两种人类的特质”,导演答道,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他接着说道:“我喜欢进行这样的想象:山姆所饰演的角色,在战争开始前经常光顾Kit Kat俱乐部(译者注:德国著名的同志夜店)或是诸如此类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个俱乐部,但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地方。”这时候,维迪提朝着那位年轻的采访者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这是个秘密。这让我感到困惑,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Kit Kat俱乐部不过是《歌厅》(Cabaret)中的虚构想象——这是一部由哈尔·普林斯、约翰·坎德和弗里德·埃布创作的百老汇音乐剧,它后来也被改编成了鲍勃·福斯的电影杰作——其原型据说是魏玛时代的柏林酒吧“Eldorado”,该酒吧的特色是变装的表演者。我们可以在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的作品中看到相关的信息,这位作家撰写了一系列以柏林为背景的故事。
这种将历史与幻想混为一谈的做法,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恶劣行径。它有些诡异、愚蠢与模糊,其实整部《乔乔的异想世界》都具有这样的特质。但接下来,维迪提继续说道:“所以我倾向于这样揣测他的背景,你知道的,他原先很张扬,甚至还出柜了……但接下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他被这场战争席卷其中,他成为了一名士兵、一位战争英雄,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些不得不隐藏、封存起来的东西。”换句话说,他接受了这种同性恋恶魔的刻板印象,这赋予了他主体性与人性。克伦琴多夫的同性恋情结使他成为了一个人,对于一个杀人如麻的纳粹来说,这是一种怪异的赦免。因此,这一角色在表现自我的时候,陷入了一种两难境地,这也反映了整部电影的困局:它试图让德国人那种有缺陷的人性变得复杂化,但又没能更多关注影片中唯一的犹太角色——也就是托马辛·麦肯齐饰演的那位藏匿起来的犹太女孩——似乎这个角色的人性是无需刻画的,这让这部影片变得清晰而直接。
《乔乔的异想世界》探讨的是二战时期德国人的精神复兴——虽然我并无恶意,但对于一位犹太人同性恋观众来说,这部影片充其量也不过是毫无意义,但要是说得直接一点,它甚至算是一种冒犯。自七十年代以来,LGBTQ社群对粉色三角形进行了再利用,他们将其看作是某种未被磨灭的、同性恋骄傲的象征。对“酷儿”(queer)一词的使用也具有类似的逻辑,这些元素曾经都是一种侮辱。然而,在《乔乔的异想世界》的语境下使用这种意象是荒谬的,它会让人们想起种族灭绝,但这部影片又始终拒绝深入这一议题。此外,这种误用也对同性恋“骄傲”的概念,进行了扭曲化的、过分简化的处理。维迪提曾经说过,他的影片不是关于过去的,而是关于现在的——在他看来,至关重要的是,这部影片介入了我们当下的政治噩梦,在这场噩梦中,白人民族主义正在抬头,二十世纪的历史正在被遗忘。我个人十分怀疑,任何一位专业的艺术家,如何能够相信这部电影的逻辑:在诠释这些纳粹恶徒(他们实施了系统性的、工业化的种族灭绝,这夺走了六百多万人的生命)和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的时候,它进行了颠覆性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戏仿处理(在小乔乔的想象中,希特勒被描绘成一个可爱而滑稽的朋友),这并不能帮忙打捞“当代世界”这艘正在沉没的船只。
在我看来,有些事实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在《乔乔的异想世界》这样的影片中,这种欢快的、非历史的颠覆影像,表现为如此宽泛的形式。正因如此,它们可能会掩盖一些其他的细节,这些细节或许有机会展现出更广阔的图景。在电影银幕上,对于同性恋纳粹的描绘,可能比受到纳粹迫害的同性恋来得多。这是又一个显而易见、却令人费解的案例,它展现了内在于我们文化的恐同情结。我不愿去期盼——我甚至不建议人们去寻找——更多二战时期的受害者叙述,但我衷心推荐埃托尔·斯科拉的《特殊的一天》。这部作品更具电影化的价值,它以一种更严肃的方式,讲述了法西斯政权对待同性恋危险分子的真实方式。
《特殊的一天》以一部名为《元首访问意大利》的六分钟档案新闻短片作为开场,这部短片中贯穿着电台播音员的声音,它耀武扬威地预示着,希特勒将于1938年5月6日访问罗马。我们可以在画面中看到,成群结队的意大利公民兴奋地聚集在城市的街道上,为这位德国领袖、约瑟夫·戈培尔和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普铺开红色的地毯。我们可以看到军队的威势与狂热的欢呼,这一切都是为了献给这位独裁者巨星。这截短片与影片剩余的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部庄严的双主角情节剧,片中的两位角色更倾向于留在自己的公寓里,而不是去参加集会。尽管在这部作品之前,斯科拉主要是以喜剧闻名的,但他其实是一位严肃的创作者、参政的知识分子,以及意大利共产党的成员。《特殊的一天》正是这样一位喜剧导演的作品,他的祖国有着矛盾的、法西斯主义的过去,而他确实想与这些过去进行斗争。
这部影片有一种经过漂白的棕褐色质感,它讲述了两个社会边缘人士之间短暂的、却又意味深长的联结:我们可以看到一位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安东涅塔(索菲娅·罗兰饰),她的六个孩子和自我陶醉的丈夫都不重视她。此外,我们还看到了庭院对面的单身汉加布里埃尔(马塞洛·马斯楚安尼饰),她此前从未见过他。接着,安东涅塔那只喋喋不休、叫声如哨的宠物八哥从笼里逃了出来,飞进了他的房间,这促成了一场美丽的邂逅。这似乎是一个通过不详的战时背景衬托的浪漫爱情故事,影片的选角(那个时期意大利电影最为浪漫的两位巨星,罗兰与马斯楚安尼)仿佛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特殊的一天》继续朝前发展,成为了一部完全不同的作品。显然,罗兰在家中是很孤独的。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也确实认为,英俊的加布里埃尔可能会带来一段禁忌的风流韵事。但是,他们之间的纽带逐渐发展成一种更为情绪化的、智性的东西,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性爱层面的。
加布里埃尔是一位刚刚被解雇的电台播音员,他被定义为一个危险分子。当她问他为什么丢掉职位时,他含糊其辞地说,“因为缺乏罗马人的自豪感。”最终,我们和天真、保守的安东涅塔一同了解到,他之所以被驱逐,并不是因为他在政治上直言不讳。他最终向她坦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同性恋者身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无用的、唱反调的、有堕落倾向的人”。马斯楚安尼饰演的加布里埃尔并不为自己感到羞耻——无论是作为同性恋者、共产党人还是危险分子——但他必须躲藏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寿命已尽,他只是在等待那些人带走他时的敲门声。尽管如此,他仍然善于讥刺、非常务实、频繁地自嘲。对于安东涅塔来说,这些特质既令人厌恶,也令人沉迷。面对自己居家时百无聊赖的处境,她从未质疑过其中存在的、社会政治层面的内涵(在影片前半部分的大量场景中,镜头耐心地凝视着她,她反复地在狭窄的、令人窒息的公寓中独自行走)。当他帮她叠衣服的时候,她勇敢地在公寓的屋顶上亲吻了他,接着他第一次袒露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她的反应是打了他一巴掌。他跟随着她跑下了楼梯井,她尖叫地斥责他为“Frocio”(“死同性恋”)。他的话语在这幢建筑物里回荡着,我们可以想象,这里几乎空无一人。似乎每个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们都去参观那场墨索里尼的历史性会面。安东涅塔起初感到非常厌恶,她谴责他缺乏男子气概,以及这种特质与政治缺陷之间的联系——“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我们党的成员,我们的党属于真正的男人”,接着她便跑开了。尽管如此,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公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同族灵魂。最终,法西斯确实带走了加布里埃尔,安东涅塔又一次被留到了自己的公寓里。她与许多处于这个位置的女性一样,无论是面对噩梦般的历史,还是面对自己被扼杀的幻梦,她们都注定是被动的见证者。
《特殊的一天》可能是一部过于克制的情节剧,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深邃而明亮的忧郁,要远远超过维迪提的喜剧中那种俏皮而温顺的隐痛。正如维迪提在谈及自己的影片时宣称的那样,斯科拉在制作《特殊的一天》时,并不是想要制作一部安全时期的作品,而是要回应当下的政治现实。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新法西斯主义的意大利社会运动党中,民族主义隐隐地卷土重来。到了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该党声称自己有数十万名成员。当这个直言不讳的可怖团体浮现时,距离该国当时犯下的二战罪行,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的历史,但他们仿佛对当时的噩梦不屑一顾。因此,《特殊的一天》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紧迫性,它的导演迫切需要实事求是地重申人性——虽然这部影片可能不会提供真正的颠覆,也不会带来强烈的震撼。我们可以在帕索里尼的《索多玛120天》中找到这些东西,这是一部早两年拍摄的、探讨法西斯意识形态的、令人恐惧而震惊的影片。但后来,意大利和世界各国都禁止了这部作品。
“我并不认为我是一名反法西斯主义者,非要下个定义的话,只能说法西斯主义是反我的。”加布里埃尔狡猾地向安东涅塔解释道。这只是一则简单的声明,但它触及了某种相当复杂的事实——某些意识形态不仅仅是不人道的,他们甚至与个体性是相斥的。维迪提塑造的克伦琴多夫上尉,最终通过让怪诞的旗帜飘扬在空中,得到了某种救赎——无论这是否构成一种广义的讽刺,这似乎都在说明他的同性恋身份神奇般的突然可以被理解被认同了,其同性恋身份突然可以超越法西斯主义了。
邪恶的意识形态会吞噬它们所引诱的一切,在这种吞噬过程中,并不会催生出更好的自我。这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我好久好久没有因为一部电影这么激动了。#JojoRabbit# 让我又笑又哭。我走出电影院的脚步像在跳舞,我和朋友想聊两句刚刚看完的故事,结果相视而笑说不出话来。
我这一年也算看了不少好电影,绝对有非常非常好的,但没有一部能让我激动成这样。
这故事把人讲得那么真,罪恶的正义的,黑暗的明亮的,荆棘的平整的,棱角的圆润的,所有这一切、整个世界,都是没有“区别”的,前者和后者是一体的是融合的是可恨的也是可爱的。
它也讲“爱”,最多的就是爱。它淋漓尽致地向你展示“爱”的力量——爱让人在绝境中保持人性,爱让人在最悲苦的时刻尝到甜,爱让人在枪炮与血肉模糊之外翩翩起舞。
JoJo的妈妈说,只有自由的人才跳舞。
JoJo的妈妈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特别的人——她会教你爱。
然后爱能教你宇宙星河与人心万物。
“Find a lover, make him suffer. And trust without fear.”
一个懂得什么是爱的母亲,让两个天真的灵魂永远站在了“美好”的一边。
选择也是力量,而她给了他们选择“成为人”的力量。
所以最后Jojo问犹太女孩,“等你自由了,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的时候,我下意识就知道答案,比女孩在荧幕上还要快一步地答了:
Dance.
因为只有自由的人,才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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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是电影最后导演送给观众的话。谢谢Taika Waititi和他的Jojo Rabbit,谢谢他对于人类与爱意的理解与展示,谢谢他给予我的力量和希望。
如果电影有意义,这就是它的意义。
Just keep going, no feeling is final.
在童话里面,这就是最好的那一卦了。这样还说“立意低”,还神马“比较低级的左派作风”,真不知道像您如此高级的人类,还是不是一撇一捺了?有些写影评的,使劲使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憋出来。
这可能是今年最催人泪下的喜剧。杰出的喜剧,永远拥有一个悲伤的内核;杰出的悲剧,永远拥有让你泪中带笑的魔力。从孩子的视角出发并不是什么新奇的路数,但这部电影依然用这个方法,搭配孩童般的笑点,浑然天成地将战争描绘的如此逼真,将爱描绘的如此动人。
首映后全场起立鼓掌,两个多小时笑声就没停过。风格太塔导了,片子以一个小男孩的角度,用诙谐欢快的方式来讲述二战时期纳粹与犹太人的故事。从小朋友的视角来看世界上的偏见与歧视显得尤为讽刺,你可能觉得有些情节很可笑,笑过之后却意识到这就是现实。
优点:立意不错,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但是人性深处依然存在着善良;导演自编自导自演,希特勒的裤子肥得像小丑服,搞笑元素丰富。缺点:美国佬又用好莱坞夹私货,解放的时候各种星条旗的镜头,枪毙K上尉这种败观众好感的脏活儿交给苏军?
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除了犹太人,我想看看二战其他视角。
当代德国家庭版美丽人生风格化的处理,剧情节奏和情绪配乐,充分的掌控观众情绪,无论是单纯的喜剧还是悲剧场景,甚至是充满了多次的悲喜交加的场景。最高级的悲剧是让人在搞笑的画面里哭出来,最高级的喜剧是让人在悲伤中笑出来,我靠在这里部电影里,导演两个都做到了!有点牛逼啊!虽然high不是那么高级,但是普世的high点足够了!坐等人民选择奖诞生
影片以儿童视角切入二战以及纳粹题材,并以略童话,恶搞喜剧的方式处理,难怪有不少人会提起《美丽人生》,当然,也不一样。影片其实非常塔伊加·维迪提的风格,才会在这样一个严肃题材如此的胡闹与肆意疯癫。表面是恶搞喜剧,骨子里却又是伤感的。故事并不深,重要的还是孩子的视点很容易让大众共鸣吧。几个配角表现其实更出色,斯嘉丽·约翰逊的服装和发型都美呆了,完全看不够;山姆·洛克威尔则用仅有的几场戏证明着自己的表演才华。属于整体很娱乐,却又暗暗伤感的电影,也是因为这种元素混搭,才会让观众在看完后的情绪会非常复杂,很难用好笑抑或感动的单一情绪来描述。虽然,我一直不是特别能领悟导演的笑点。另外,这片配乐才是亮点啊,各种经典摇滚乐,太舒服了。
一个从小被洗脑的男孩,偶然之下发现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谎言。犹太人就站在秘密警察面前,秘密警察居然认不出来。那一刻,他对身边的一切产生了怀疑。也许他狂热追随的纳粹并不是正义的化身,也许人们口中邪恶扭曲的犹太人和其它人没什么区别。然而最难的不是被蒙在鼓里,而是知道真相后的抉择。你可以随波逐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也可以逆流而上,和黑暗抗争到底。正如母亲和克伦森多队长在时代洪流中保持清醒,没有迷失自我。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他终于自我意识觉醒,从前辈手中接过责任和担当的接力棒,和过去的自己挥手告别,投入自由的怀抱。要跳舞,不要战争。
从小孩视角放进纳粹无理性狂欢并不稀奇,但是导演本人出演的希特勒是最出彩的最具waititi作者性的,从一开始精神领袖到后来在jojo饥寒交迫时享受饕餮的分歧,在贡献笑料的同时表现的是jojo对于纳粹身份的自省和反思。片中可以看出Waititi在美学调度上的进化,玩弄景框内的元素,像是妈妈的鞋,和屋顶的眼睛。值得一提的是,jojo经常出现在框内,虽然故事中Elsa被困在墙里不见天日,但是jojo才是那个被框在体制内的人。剧本质量非常不错,有荒诞幽默也有措不及防的悲伤,Scarlett Johansson和Sam Rockwell各自都有不少高光戏。(nouveau cinema)
当“美丽人生”遇见“月升王国”,又温暖又悲伤的反战童话。前半段色彩斑斓得就像韦斯·安德森附体,后半段温柔撕开糖衣包裹的真实世界。不但有影史最人畜无害的希特勒,还有最让人心塞泪奔的寡妇姐。做一只乔乔兔,经历人性的美丽与恐怖。
胖胖你太可愛了!啊!!!!胖胖!!!!!It was not a good time to be a Nazi! Hahahahahahaha! 什麼!胖胖不在海報裡?!!!
TIFF.目前为止整个tiff里最喜欢的电影。
#28/LFF,真是哭笑并行,节奏感超强,不同于《美丽人生》,从小孩子视角切入,呈现的荒诞和疯狂具有喜剧效果的同时能够进行辛辣讽刺,结合近期的东西两边垄断情绪,让人沉浸同时感到不安,不经意间我们又到疯狂的时刻。戏里戏外的疯狂中保持理性和勇敢(戏外顶着压力支持伍迪)的斯佳丽·约翰逊,穿戴圣母玛利亚群青色大衣简直头顶光芒,圣母再现啊。小的遗憾是同性元素可以再运用好一些,captain K的转变稍显不自然。如果漫威能敛财同时把一小部分资金,部分卡司持续投入拍此类片,对其继续收敛没啥意见。
电影以孩子为主角,但更像是成年人为复杂深刻的社会问题找个简单解释的安慰剂。有些感人和可爱的地方,但都比较像在套公式。而且真的给孩子们看了的话,纳粹为何会产生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以及对当下社会的联系,都像在避而不谈。总体感觉是今年的绿皮书…
TIFF 19 #3. 孩子眼中的世界,笑过后又觉得有些感伤。历史可笑,当下却仍在重复。
除了Taika牛逼以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hilarious又sad无谓战争中希望与光芒。斯嘉丽和那个教官的角色太棒了。后小半段眼泪哗啦啦。
以儿童+喜剧的角度来讲二战和德国人/犹太人的渊源很令人耳目一新,加上导演本人演希特勒和儿童对话的形式更是笑点频出,讨喜之余不忘用寡姐和山姆叔叔各自煽了个大情,该有泪点的时刻一击即中。台词智慧绵密,片子本身质量过硬,起承转合流畅无比,颁奖季目测有奖。
历史的反派是出产黑色幽默的宝矿,荒诞滑稽的台词反讽极端邪恶,轻快的节奏下布局有力的最重音,俏皮童趣和严肃现实来回切换,哭哭笑笑的让人说不出基调是欢愉的还是悲伤的;妈妈和Captain K等正面人物的设置很重要,内核其实和所有二战片相同:要有希望,相信正义会最终胜利
要花三星期接受祖父不是金发碧眼、沉迷于万字而努力证明自己是狂热分子的乔乔,拥有四个睾丸和吃着独角兽的希特勒,陷入莫名的墨西哥僵局,以及带眼睛的屋顶、一遍遍重复的“希特勒万岁”…一切都嘲讽的如此可爱又到位,哭笑不得。今年颁奖季的意外惊喜,2019《月升王国》x《阳光小美女》x《美丽人生》x《无耻混蛋》…韦斯·安德森式戏谑浪漫,最悲伤的喜剧莫过于此。“外面危险吗?非常危险”、“如果自由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跳舞” 帮妈妈和因加系鞋带,是这个异想世界最真实的两道弧光。“今天,尽力而为吧”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活着就是正义。
纳年纳兔纳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