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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几次呼吁,华语地区诸多影展,并没有在台湾解除戒严三十周年之际,做一个王童导演的作品回顾展。郎园的词语放映,这次带来台湾三部曲《稻草人》、《香蕉天堂》、《无言的山丘》(这部电影还是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算是走出了一步。
作为重要的台湾导演之一,王童一直很少被大规模曝光。一方面是《红柿子》后,他几乎中断了严肃,有资金保障,产生较大影响的创作。无论试水动画片,还是试图回春的《风中家族》都没能激起水花。倒是献礼民国百年的短片《谢神》,我个人很是喜爱。
另一方面,王童横跨了制片厂体制由繁荣走向解体的阶段,他游刃于诸多类型创作,从政治宣教片,到古装片,再到带有黑色喜剧的风格三部曲,自传色彩的《红柿子》,似乎很难以单一的电影风格或美学语言来概括他。简言之,他的作品,似乎受到了台湾电影时局变化的深刻影响。
《稻草人》、《香蕉天堂》、《无言的山丘》三部曲,是可以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来编排的一组电影,日本殖民时代的1920s、1940s,以及跨度最大的《香蕉天堂》,从1948年,讲到了1988年。
三部曲带有相似的说书人、讲故事的口吻,底层民众和普通小人物的人生经历,可谓惨烈荒诞,电影却苦中作乐。淘金的兄弟俩,差不多是把自己往土里送。送炸弹的兄弟俩,命悬一线并不自知。自学英语的李麒麟,糊涂乱来,让人失笑。再多心酸委屈,都变成无可奈何的逆来顺受,只因在大时代面前,炮灰不值一提。
无言的小人物,是王童这三部作品的特质。导演要做的事情,是替他们说话,好比那颗从天而降的硕大哑弹。《稻草人》和《无言的山丘》的底层民众,听不懂日语。《香蕉天堂》的大头兵,又操持着老家的方言。田野上的稻草人,九份的雄壮山峦,它们是以大地为背景物的存在,与电影人物形同一体。唯有《香蕉天堂》比较特殊,门栓莫名其妙变成了甲、乙、丙,顶着别人的身份在苟活。他的口头禅,是大呼“莫名其妙”,“岂有此理”。只有到了电影结尾处,他才在电话这头,陷入了“假如我是真的”情境,大呼爹娘,孩儿不孝,真正说出了属于自己的话。
《稻草人》的开头,观众可以听到日军的铜管乐,与台湾民众的唢呐,是如此不协调的冲突存在(《无言的山丘》亦是如此)。乡间的封闭与农民的纯朴,见证了那场战争的无意义,也凸显了台湾命运的尴尬。到了《无言的山丘》,王童的作品又引入相隔不远的琉球人,在日本人的内部,分化出同样弱势、找不到身体认同归属的小人物。
黄金梦会破灭,战争会结束,香蕉会滞销。明明灭灭的人物命运,它们都叫台湾。不同于杨德昌的锋利,侯孝贤的悲悯,王童是带着说故事的老人家口吻,电影里的人物,完全可以擦掉名字,用大哥和小弟来代替。
《香蕉天堂》的主人公,身上有诸多的缺陷。门栓稀里糊涂,性格软弱,但无论怎样落难,他始终没有抛弃痴呆的大哥。如此又逃又躲、只想活命下去的人,最后成了一家顶梁柱,又是一记心酸的讽刺。与门栓相比,电影里的女性,更加坚韧,角色多样,也更加强大(包括乡下的阿祥嫂)。
回到《香蕉天堂》拍摄的八十年代末,杨德昌和侯孝贤已经开讲台北都市的现代病,王童依然维护着传统家庭的价值(《香蕉天堂》的结尾和《红柿子》全片),并且用一场老人家的葬礼,与过去挥手告别。与杨德昌和侯孝贤完全是从台湾开始有成长记忆不同,王童的童年(八岁之前),还是在大陆度过的。比王童更有大陆经验的台湾导演,是李行。
如果做一个稍远的联想,当山田洋次在《家族之苦》中,依然维持三代同堂,同在东京小屋生活,塑造一个任何难关都能迈过去的完美家庭。它洋溢着幸福,散发着梦幻理想,也难逃过时之批注。某种意义上,得之时代、失之时代的王童身上,也束缚着类似的,为民请命的东西(巧合在于,他们都是制片厂出来)。
当人们急于把一些院线片封为神作,面对华语电影史,人们错过的佳作,恐怕比急于肯定的,要有意义得多。王童作为中影系导演,作品通俗、风趣,情感真挚。虽没有侯孝贤的风格美学,他的独特价值,是当你在看《大佛普拉斯》时,你可能想起《稻草人》里被调侃“polanpa”的兄弟。当你发现《告台湾同胞书》发表四十周年,记得有一部《香蕉天堂》。当你到了九份金瓜石景区,面对高大的基隆山体,会发现《无言的山丘》与《悲情城市》同样沉甸——王童站在了另一道峻岭上。
王童台湾近代三部曲,豆瓣标识不多,找不到高清版,只在博客找到了早年DVD版。
是啊,大陆对那时、那地的历史不会做专门的研究,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观此片结束前,一直以为这是三部曲里最弱的一部,直到结尾两个高潮。片中得胜和门栓两村中哥们,华北到台湾,一直依靠着假身份、假名字过活。得胜干练、有活计、有头脑,最后成为了疯子,后半生靠门栓养活。门栓,懦弱、无能、遇事后缩,改了若干身份与名字,前半生靠得胜过活;直到遇到李麒麟老婆,充当了麒麟,有了泼辣老婆,照例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嫖妓染病还靠老婆解决,但抓住机遇进入了体制,开始顺风顺水,还供养了得胜后半辈子。
首个高潮,就在于门栓不知该怎么接香港“爸爸”来电时,旺夫的李麒麟老婆告诉了他,自己其实也是在李麒麟老婆产子、死后顶替李麒麟老婆的。
最后的高潮,就在于老年的门栓不知道该和“爸爸”电话里说什么时,只在电话呼唤爸爸,泪流满面,真戏假戏、真情假意一股脑儿全部流露了出来。
这部片中,可拍摄、上映在大陆向台湾开放探亲的1989年。
这是我看王童导演的第二部作品,第一部是《红柿子》我很喜欢,第二部就是《香蕉天堂》也是很喜欢,还有《无言的山丘》和《稻草人》的中影修复版,已经洗干净、躺在硬盘中,郁郁待看,嘻嘻。
王童导演的故事,偏向于描绘战后初期台湾的民生与社会背景,与新浪潮派导演描绘的当下台湾新青年都市现状不同,多了一份特殊年代的质感。
打开这部电影的时候,没有抱着任何的观影期待,只是之前知道评分和口碑不错,但是一旦看了第一眼,就被导演的镜头和叙事手法,牢牢地吸引住,仿佛王童导演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一直让我移不开眼晴去看别的东西,专注于故事之中。
虽然叙事手法并不是好莱坞商业电影的套路化模式,但是该片的节奏却能在生活中不断掀起小波澜,自然而然地制造出小冲突,令你想一直看下去,到底这些人物他们之后的故事或者生活,到底会怎样。
剧中令我印象深刻,或者让很多观众印象深刻的一幕,一定是年轻的门闩带着年幼的儿子参加同事的婚宴,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了一根筷子,然后慢镜头特效筷子掉落的过程,当一只手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的时候,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门闩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有一个真实的李麒麟,门闩的真实身份可以再一次面对被揭穿的威胁,因为没想到门闩能用这个身份一直生活与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就是年老的门闩,换了一个演员,但是还是保留下了年轻时候的一些个人习惯。电影中的时间线,也一跃跳到了30-40年后,这个转场真的意想不到,不能说是很妙,但一定会令人印象深刻。
原本看到门闩为了追寻大哥掏出了军队后,借以李麒麟的身份生活下来,已经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因为里面包含着“欺诈”与“被揭穿”的威胁与冲突,往深层次来说,就是讽刺了一个跟随国民党来台的军人,对于自身身份认同的关系。
但是精彩的地方往往好戏在后头,当时间线跳跃之后,台湾已经可以与大陆开放政策互通,而儿子好心的一次通话,将李麒麟的爷爷找了过来,要求电话通讯,没想到又一次把这个本该稳定了的家庭,再度面临身份危机,而结尾的这一次反转,真的妙,妙不可言。
原来这种身份认同,其实是会一直贯穿那个年代的人一生,这是一种无形的悲痛,也是一种有力的讽刺。
相比于《红柿子》全程淡淡的忧伤,这部则更加悲情。
得胜是门闩同村的大哥,张世饰演。张世是能演韦小宝的,古灵精怪,油嘴滑舌。但是只有在田地里单独严肃时他才会感到真的忧伤。
而后便是疯癫。
他醉酒后想要亲吻香蕉大爷的小女儿,但他不敢,他只能在脸庞边吹一吹。
在看到投奔而来的门闩与夫人后,得胜彻底疯掉。他先是抱住香蕉大爷的小女儿说要与其结婚,而后又跑到部队中说长官是匪碟。
他种种不正常的情绪和行为是因为自己莫须有的被牵扯到了台湾的某场运动中,而他又认为门闩的夫人是上面派下来调查他的。
被莫须有的不止他一人,在他埋在香蕉大娘的怀抱里哭喊着“娘,俺想你啊”时,门闩也被带走。同他大哥一样,被暴打一顿。
他,无尽委屈。
本来门闩带了三个大头来投奔他大哥得胜,打算学抓药的。但他恰恰1949年才来投奔,而后便冒充士兵一起去台湾了。
达到台湾后,门闩跟着大哥在剧团谋生,也许是因为大哥跟张姓编剧混的很熟,偶尔也会扮演一些角色。比如,门闩扮演了共产党的士兵,并且由于长相和化妆的原因,与某反革命元帅神似。
也正因为与张姓编剧的熟络,大哥得胜被牵扯进了政治运动中。而门闩则因为自己冒充的士兵姓左,而带着三个大头慌乱逃走。此时不得不夸一下门闩扮演者钮承泽的演技,他绝对能演得了《生存之民工》栓子的角色。
在门闩逃亡途中,遇到了月香、月香的孩子以及奄奄一息的丈夫。月香令人心疼,更令身临其境的门闩心疼,门闩在纠结要不要给月香一个大头时,急的哭了出来。了解到各自的身世后,同命相怜,又为活下去。门闩便又顶替月香已经去世的丈夫,带着遗留下来的介绍信谋求到一份工作,薪水与月香五五分。并且与月香同屋不同床。
月香死去的丈夫是北大毕业生,门闩是一直带着乡土气息的孩子,他冒充北大毕业生这段戏,我很怕导演转变的太快,让人弃剧。还好,门闩虽穿西装、打领带、带礼帽,但口音依旧没变,眼神依旧没变,并且还会时不时的挖鼻屎擦在裤子上。
对了,月香很漂亮。她令人心疼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的境遇,跟她的美貌也是有一定的关系。与月香一样漂亮的是门闩的同事刘小姐,刘小姐喜欢调戏门闩,并且很照顾门闩。在自行车上,刘小姐用胸蹭门闩的后背,并且约门闩晚上来家主动相蹭。门闩夜晚下定决心,来到刘小姐的房屋,奈何走错屋子落荒而逃。更因为门闩的身份被发现,于是月香带着门闩打算前去投奔大哥得胜。临走前,碰到了刘小姐,月香与刘小姐道谢后,一家人便走罢。
临走前这段戏,特别喜欢。月香眼神中对此地的留恋,如果丈夫没去世,她也许也能像刘小姐一样体面。而刘小姐应也了解了门闩的部分的境遇后,对他也产生怜悯之心,并且还有不舍。刘小姐虽然生活放荡,但内心是善良的。
投奔大哥得胜后,就回到了前文所说的情况。大哥疯癫,被暴打。门闩因为同乡,被抓起来也被暴打。暴打后,大哥更加疯癫,而门闩更加委屈,他憋不住又暴打大哥一顿,并且下定决心好好工作。门闩本想是分家,从此各走各路,并且愿意给月香两个大头。月香不搭理他,门闩也不是一个狠人,被月香横眉冷对后,便又软了下来。从此后,月香跟着香蕉大娘一起割香蕉,门闩拉人力车,一起照顾着孩子和疯了的大哥。
门闩苦读考公,又篡改月香丈夫的毕业证书,终于在台北谋得一份体面工作。在火车站的月台上,香蕉大娘送别门闩一家,并且嘱咐有空就回来看看。
月香、门闩、香蕉大爷大娘,有情有义,真乃江湖儿女。
生活波澜不惊,月香、门闩、得胜已经老去,生活越来越好,两岸关系也逐渐缓和。他们的孩子耀华也已成家,耀华赶着返乡探亲热潮,找到了自己的亲爷爷,也就是月香死去的丈夫的亲爹。并且与父亲相约通话。
门闩很慌张,因为他不是耀华爷爷的亲儿子,他是冒充的。而月香也道出了实情,她也不是耀华的亲生母亲,也是在逃荒路上冒充的。往事再次被提及,门闩与月香抱头痛哭,也第一次相拥而睡。那天,他们彼此也许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睡醒后,儿子耀华的电话打来。话音刚起,耀华爷爷就失声痛哭。门闩不知所措的对身旁的妻子说:他哭了。而后又听闻耀华奶奶已去世,此时已分不清戏里戏外,彻底崩溃,痛哭道:娘,儿子不孝,儿子该死。
而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完之后去油管搜了一下相关话题,看到这个老人的一生。一个人是可以孤身一人存在于天地间的。他与家人分离,一生因为际遇也没能组建家庭。不过他还有朋友,再不济他还有工作,那么大部分时间他想的还是怎么活下去。不过人们还是会给他的一生加上一个苦字,说他是孤苦一生。因为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肯定多少是孤苦的。
我设想,如果因为某种原因,我从此无法回去,我懂法语,我应该会在这里有工作,运气好一些,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家庭,建立起新的生活,可能还会觉得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我喜欢这里的宽松自由。
但我毕竟不是孤儿,我也没法背弃父母对我付出过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父母是很普通的人,二十几岁的时候随大流结了婚生了孩子,我妈也觉得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早起给我做早饭,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时候,她说服自己的是,现在苦一点,以后老了有人照顾。当孩子弱小无助,依赖在你怀里的时候,当孩子开始牙牙学语叫你妈妈爸爸的时候,那种责任感和爱就产生了。那种想要保护的心情,我是在汤汤领养了猫猫之后体会到的。那个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小黑猫,在第一任主人那里又被一条狗狗欺负的小黑猫胆小如鼠,安静不吵闹,她小小软软的身体靠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心里生出一种温柔,想要保护她照顾她。
很多人都说父母皆祸害,在父母骨肉关系中感受到的是无限凉薄。小时候我被我爸打得挺凶的,经常不听话就是一耳光,我鼻血就流了下来。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可能有八岁吧,本来要去剪头发的,我和老街上的小朋友们到处跑疯玩去了。回到家就吃一记耳光,鼻血留下来,我爸气得要死,说跑到哪里去了!我八方找你。
还有一次可能是五六年级了吧,在外婆家吃饭,我从小吃像难看,很不讲规矩,每次吃得自己脏兮兮的。那天好像是在菜里乱扒拉,被打了,到最后当着全家人的面躺在地上被脚踢。这一顿打我到现在还很难消化,怎么就被打那么过分?那段时间他是自己在哪里受了气窝火吧。
最后一次被打是初中,上初中后我成绩就很好了,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我都前几名,名字贴在学校的布告栏上,家长会上有光彩了,就不被打了。涪陵这种小县城电脑普及得晚,当然我的同龄人中家里条件好一些的小学开始家里就有电脑了。我一直没有电脑。初中开始正儿八经上计算机课了,我都不会玩电脑,在同学面前挺自卑,也不敢讲自己家里没有电脑。有一次老师问,谁家没有电脑,我和零星几个同学弱弱地举起了手。我上的实验初中是交了择校费进去的,花了一万五,算是那时候家里很大的花销了。所以我的同学们在那个小城里都算家里条件较好的,我觉得自己算是最穷的几个学生之一了吧。进初中的时候,我妈就说,去了学校不要跟同学攀比哟,我们家条件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没条件跟别人攀比哟。这里要说到,从小要买衣服的时候或者其他什么时候,我妈都会不断跟我说家里没什么钱。意思应该是叫我不要乱要东西吧。所以小时候就很乖,从小也很节约,也不敢要求什么,每次买衣服很委屈很想哭,但好像又觉得自己很有错。从此落下个可能要跟一辈子的穷病,很节俭,可能甚至是吝啬,也极其地看重钱和钱所带来的安全感。说回最后一次挨打,所以就是上初中之后,在吵着想买衣服想有更多零花钱和想买电脑之间度过,最凶地是吵着买电脑,也说了很多混账话,就被我爸拿着电饭煲那个电线狠狠教训了一顿。记忆很深刻,那时候15岁。这以后就再也没有被打过了。等我拿到大学通知书后,我爸就带我去我们小城唯一的电脑城买了一台戴尔笔记本,4000多一台,我爸用现金付的。他就是想说,我不是没钱给你买,是要你好好读书不要被分心。一个小县城里的男人,又大男子主义又自尊心很强,你要他怎么样呢。
现在我长大了,之前有一次跟我妈视频,还提起小时候被打的事,我妈就说,我没打过你哈,都是你爸。你打他还回来好了。像你爷爷笑你爸那样,你爸小时候也是被你爷爷打惨了,有一次你爷爷就说,现在老了,你打我还回来好了(重庆话就是,你现在打来还嘛)。
暑假回去的时候,有一个月每天去奶奶那边吃饭。爷爷去世后,爸爸几兄妹就轮流每人照顾她一个月。她是真的老了。我妈说,爷爷去世前一两年,眼睛就没什么神采了,今年感觉你婆婆眼神也没有神采了,你三伯也这样说。我第一次在我妈面前流了眼泪。后来夜里又自己在那里流眼泪,觉得她活不了多久了,想到每天上去过去看到她睡在沙发上没什么精神,就觉得生命要消逝了,生命很脆弱,抑制不住地想留眼泪。人之将死。
有一天婆婆拉着我的手说,我想了好久,一定要跟你说,你一定要赶紧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啊!养儿扶女人才叫一辈子哦,不然就不叫一辈子。找人不要条件太高,人才好,有固定工作,能找钱吃饭就行。老汉儿又给你存起钱的,他辈子存了还不少。你老汉儿承认供你一辈子,你回来随便找个工作,找个还可以的人生活都过得去。当然嫩个不好嘛,还是自力更生更好。
孩子如果没有出息了,父母就不会爱孩子了,也会觉得孩子没出息,看不起孩子吗?我七姨婆的儿子因为贩毒吸毒二进宫三进宫,他的两个女儿我七姨婆还是乐呵乐呵地给他带。如果没有孩子,那可能真的无后为大,会恼儿子没本事吧。我姑姑年轻时乱玩儿,跟第一个老公经常吵架打架,两个人还吸毒把结婚时买的电视机沙发什么都卖了,记得小时候她有时候回家跟婆婆哭哭啼啼,现在想来应该是要钱吧。爷爷就很气不打一处来。婆婆说,你姑姑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乱来,不过那些都过了,现在就不去说那些了。姑姑每次回家哭,婆婆都是又气又骂又边要塞点钱给她。姑姑后来买养老保险买房子,吝啬节俭的婆婆也都给她掏了钱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船夫,人穷气短,孩子稍微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老了之后,他性格变得很温顺,很爱自己的孩子们。他去世了,每次回家全家聚餐,家里的叔叔伯伯姑姑也都很喜欢回忆他,讲他以前的往事,讲他十几岁就从农村出来,讲他在河边拉过船当过纤夫。
90年代西南地区毒品猖獗,偏远地区小县城的年轻人经不起诱惑,失足的很多。后来回想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有一阵都会有缉毒禁毒的宣传电影上映。
这次回去我妈都变得好大方,给了我不少钱花,你说她是为了讨好我,想让我赶紧回国吗?我也不知道。至少我婆婆那么吝啬的人,她每次为我姑姑掏钱都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没有办法,那是她的孩子。她讲起年轻时的事就很快乐,说爷爷常年在外,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什么苦活儿脏活儿都干过。夜里在家撕鸭毛,她读了高中有文化又喜欢听说书,会讲故事。她每每讲起都很有一股自豪骄傲的劲头,说孩子们都爱听她讲故事,孩子们的朋友都来听她讲故事,跟她一起撕鸭毛。爷爷婆婆辈的人,一辈子辛苦,拉扯大了五六个孩子。
三伯说就是因为小时候挨了打,就发誓不打孩子。堂哥现在结了婚在开出租车,长得好肥,初中毕业后成绩不好读了中专,经常说些什么喜欢国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话。他们都没读什么书,但是对小侄女的教育都很上心。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不是爱呢?这真是一些复杂的,混合的东西。
我会西语,有幸在墨西哥生活了五年。和墨西哥前男友的妈妈聊天时,她说,在我们墨西哥父母都不会找孩子要钱的欸,孩子给不给看他自己愿意。我就很惊讶,说,在中国孩子开始工作后,拿到第一份工资就肯定要给爸爸妈妈红包的,至少我们小地方直到2000年左右都还是这样,不然就会被认为是很不道德的,挣了钱不孝敬父母。截止到那时候,我前男友都没给她妈妈买过什么,礼物都很少。他去旅游都是给我带礼物。我说,你妈呢,你没给你妈买礼物啊?他完全毫无意识,说,没有啊。后来我们一起出去玩,就会给她妈妈买礼物了。再后来他去了美国,算是发达了,有一次他跟我说他妈妈突然生病进了医院,现在康复了,不过他都尽量放假就回去看她,也会每个月都给她寄钱花。他说。你打算以后再回墨西哥吗?我那时候说,回去旅游应该会,再在墨西哥生活的话,可能不会了。他说,我应该也不会再回去墨西哥生活了。
在墨西哥真的看到很多单亲妈妈,也看到墨西哥家庭普遍的对孩子无尽的爱。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做了什么都会原谅他们,都是自己的宝贝孩子。不过保守一点的我前男友家里情况是这样的,他说,我外婆说,亲爱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但是同性恋绝对不可以。提一嘴,在墨西哥同性恋婚姻是合法的。
人真的是复杂的,多面的,没有完美的人。在不同境况下的人也是不同的。
我会想,人真的可以把自己连根拔起,移植到另外的文化里吗?我从小生活在中国,耳濡目染中国的文化,我现在接收信息的主要渠道也还是中文。我做不做得到,比如说,好,我就移民法国了,我从此努力融入这个社会,看法国报纸法国电视,认识法国人,不再讲中文,以后几十年让自己成为一个法国人。这真的可能实现吗?好像纳博科夫去了美国之后就完全拥抱当地,把属于俄国的那部分自己打包好收纳起来了。我感觉能做到这么狠很难。所以,我生命中的前22年生活在中国,就决定了我此后一生文化意义上都是中国人吗?不过,我只是在脑海里想这种可能性,目前为止,我还是想毕业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好的能够实现我自身价值的工作机会的话,就还是回国去了。就总觉得,应该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在那片土地上施展。你看,我还是没逃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农思想。
不过,各种各样的理由中,我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能使自己有的那点儿才能得到施展,相应的价值得到实现,觉得自己过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最后落到意义这两个字,可能又好笑了。但这个对我来说的意义,我自己是实实在在感觉得到的。至于这两个字对于别人,或者对于未来某个阶段的我来说是什么,我无从知道了。我也只能活在现在。
国军好儿女,吃着香蕉扎下根,长大来拍《军中乐园》。
25年以后,钮承泽也导了一部追念迁台老兵的电影,也呼喊道:“娘,我想你。”
前面真的非常棒,直到筷子掉在地上……
很有意思
世间哪有天堂,阴差阳错巧成姻缘,偷梁换柱相伴一生,原同是天涯沦落人,叹故国清秋梦,怅生死两茫茫;小人物的悲喜人生浓缩中华半世纪的颠沛流离,至情至性;张世和纽承泽在早期台湾乡土片中堪称黄金搭档啊。
片中的刘小姐连我这么猥琐的男人都勾引,是不是有悖常理呀?
历史的沉浮变迁与小人物的悲喜命运,这不就是湾湾版的《活着》吗,战争和政治恐怖真是人类社会的两大毒瘤
1.身份已经失去了意义,内心才是最真最真的情感;2.四处辗转搬迁,何处才是落脚的家?故乡的家在心里,唯有另寻陪伴,方能回家!3.似是荒诞不羁,却是处处悲伤。
掉筷子的时间剪辑后没想到跨度这么大,幸亏没看豆瓣超长剧透简介,可以说是外省人的黑色史诗了,在花莲也见过一些老兵比影片里更惨。寻找身份认同错乱荒诞悲剧的一生,剧本强大,节奏相比王童的其它作品有些乱,装疯卖傻的张世钮承泽,最能代表台湾的还是演到老唱了片尾曲的女主曾庆瑜。北师大中影修复版。
台湾的民国感还在的时候。
結局扯出的左富貴老婆被強暴的往事太過刻意,狗血了。除此之外是佳作
2019-1-7 在郎园的词语放映,重看了王童导演的《香蕉天堂》,想起了王鼎钧的这段话:我关怀的是金字塔下的小人物,贴近泥土的「黔黎」,历史忽略了他们,不愿笔生花,但愿笔发光,由我照亮某种死角。说来伤感,打开那些书,皇皇巨著之中,赫赫巨人之下,青年只是一行数字,军人只是一个番号,县长乡长无论有多大贡献,总司令也不知道他姓张姓李,少将以上的部队长才有个名字,下级官兵只在「伤亡过半」或「全体壮烈牺牲」之类的官式用语中含混提及,无定河边骨向来不设户籍,更无论老百姓的汗和泪了。那些书里有天下,没有苍生。
台湾历史三部曲,难民身份迷失更迭,白色恐怖时期个人命运的错乱与无奈。跨度长达四辈,但无疑钮承泽一代最动人,窄巷木屐声,斗笠采蕉人,美工出身的王童对时代环境的还原十分出色。从片名起便是浓浓的讽刺味,转眼便在“天堂”过了一辈子的得胜对着电话里陌生的“爹”嚎啕大哭。
一部让人彻底失去判断力的电影
把别人的孩子当孩子,认别人的父母当父母,算不清年龄,找不到归路,在生死离别面前,每个人的眼泪里,都有全民族的苦难。
战争年代遥远的天堂其实并不是一处适宜生存和安老的温柔乡。斗争与恐怖在弥漫政治色彩的空气中,压迫个体的平常生活。从内战到解严,短短不到四十年里,换了人间,物是人非。带着假面过活,套用他人身份却在最后被柔软的血脉之情击溃。这一出悲剧,事出有因,只是,谁都追究不起。
豆导老了变成了李昆。借来的身份基本把这种外省人的身份认同感点透了。而在这背后,还是个乡愁,悲剧的一代人。
【北京大学生电影节展映】大银幕2K修复版很难得。外省人在台湾颠沛流离生存的艰辛与荒诞。借来的身份,造假的学历,大时代下命运弄人。对台湾的风土人情,白色恐怖的阴霾有诸多展现。刚解严就能拍出如此深刻的批判作品,值得敬佩。现代戏部分有些脱节,演得用力过猛,但仍让人感动,瑕不掩瑜。四星半
我不是何九妹,我不是左富贵,我用李麒麟和李太太过了一辈子,可我也不是李麒麟;到头来李太太也不是李太太。身份缺失
结尾接电话的一段堪称神来之笔。